盈夏愣在原地看着他挥剑的模样,觉得他与之前似乎有些不同,她只当他是个讷口少言的凡人,没想到这人的功法还不错,起码放眼人族来说已经是上乘,不知他使的什么剑法,出手时干脆利落,不给敌人留一丝喘息的机会。
最终古音生擒了左护法,将其党羽诛杀,这场叛乱才暂时平息。
古音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番,最终落到宋时桉身上,狭长的丹凤眼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质问声中裹挟着威严:“你为何还在浮云岭?”
宋时桉朝他行了一礼,不徐不疾道:“在下不知何去何从,若魔君肯收留,在下必感激不尽。”
闻言,众人纷纷开始议论,诧异、鄙夷、轻蔑、冷漠各种眼神皆汇集到宋时桉身上,可他视若无睹。
古音的眼底笑意森寒:“自古以来人族与魔族势不两立,你居然想投靠魔族,不觉得讽刺么?”
宋时桉回应得坦然:“敢问魔君,你的部下跟随你出生入死多年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背叛你,人族也一样,即便是至亲好友,为了利益亦不会心慈手软,所谓的正邪之分全在一念之间,我不在乎什么正,什么是魔,只求在乱世之中保住性命。”
他的一番话犹如轻飘飘的雪花,落在了盈夏的心上,没有重量,却极为冰冷,令她不由打了个寒战。
而古音也开始对他这个人感兴趣,望向他坚定的眼神,沉声质问道:“你当真这么想?”
“绝无半句虚言。”
“即便你今后会被同族唾弃,遗臭万年?”
“人生短短百年,名誉不过是虚妄。”
古音看他的眼神从凌厉收敛为平静,良久之后才缓缓道:“那你就留下,让我看看你会如何为魔族尽忠。”
宋时桉不惧他的威压,屈膝半跪,恭敬道:“多谢尊上。”
正魔不两立,而宋时桉是数百年来第一位主动投靠魔族的人,一时间血魔一族争议不断,不少人都觉得他心怀不轨。
争议声传到了古音的耳朵里,于是他即刻将截杀少阳派掌门的任务交给了宋时桉,由他带领魔族中数名精锐埋伏在必经之路上,取少阳派掌门的首级。
消息传到盈夏那里后,她第一反应竟是担心宋时桉的安危,毕竟那少阳派掌门修为很高,而宋时桉必定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祈祷那几名魔族精锐不要内讧。
然而结果对于她来说是好的,宋时桉不负众望,在魔族精锐的助力之下打得少阳派措手不及,一番厮杀过后,少阳派掌门被宋时桉一剑穿心,头颅被割下带回了浮云岭。
当魔族众人亲眼目睹宋时桉呈上的头颅之时,先前质疑的声音全部销声匿迹,有的只是对他雷厉风行的作风的惊叹。
时间又来到晚上,泼墨般的夜空中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亭台水榭隐在沉沉的暮色中,带着一丝神秘气息。
盈夏踏着夜色来到偏殿,脚步轻盈,胭脂色的绫罗衣裙在月光的映衬下泛着柔光,她在门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盏微弱的烛火,烛火旁是衣衫半褪的宋时桉,他正在包扎肩上的伤口,因那刀伤深可见骨,好似一条血色蜈蚣匍匐在他肩头。
盈夏的目光轻轻颤抖,最后落到那人苍白如纸的脸上,她低声说:“今日我见你神情不对劲,就猜测你是否受伤了,后来问过右护法才知道你果真差点没命。”
言语间,盈夏已经移步到了他面前,清楚地看见那刀伤有多狰狞,恐怕再深一分就能砍断骨头,难以想象他当时有多痛。
但是宋时桉却不以为意,扯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容道:“习武之人磕磕碰碰是常事。”
盈夏难以理解他将这么重的伤说成是“磕磕碰碰”,见他一只手艰难地上药,皱了下眉头,夺过他手中的药瓶:“我来吧。”
“怎敢劳烦公主殿下……”
盈夏垂眸看着他,目光交织之时蕴含着说不清的情愫,她故作镇定道:“你是为了魔族受的伤,我帮你上药也是应该的。”
宋时桉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说道:“原来公主殿下是面冷心热。”
盈夏本来害怕弄疼他,因此上药上得格外小心,听见他如此调侃之后心里莫名烦躁,毫无征兆地将药粉全撒了出去,宋时桉顿时痛得额头冷汗直冒,紧抿的薄唇也血色全无,一个字也发不出。
得逞之后的盈夏不仅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素手攥着药瓶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见宋时桉疼得受不住,盈夏情急之下只好施法为他缓解,当她的素手贴上他的肌理之时,感受到那一层薄汗,此刻不知怎的,她的注意力全在他健硕的上半身上,心跳如擂鼓。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盈夏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你还是自己上药吧,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