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禅寺肃穆庄重,历史足有千年之久,单论规模,足以排在大崇前五,是镇古最有名的地方。
此地原本多长植物,定禅寺后有一片葱郁竹林,如今却因干涸而枯萎,寺庙外的菩提树也难逃此劫,凋零的枝丫上落了许多黑色乌鸦,无数双黑色的眼睛紧盯着来往香客,徒增几丝不详。
古往今来,都有人到寺庙上香祈福,或有所求而诵经许愿,拜佛烧香已成为普遍现象,寄托所有人心中不灭的向往。
七人一下车,便见众多人涌进定禅寺,狄辛让他们稍等片刻,便同沉雪去安置马车。
“好多人啊…大师兄,难道他们都是来烧香的?”方俊和极少来这佛门之地,脸上满是好奇。
“是的,定禅寺是镇古最大的寺庙,它储藏经文的定禅殿堪称经书小镇古,是大崇现佛经保留最完整的地方。”宋麟智极有耐心的解释起来。
“宋师兄,上香就能见佛祖吗?”傅玉书首次入世,对什么都很懵懂。
这定禅寺有这么人聚在一起,想必是能得到什么好处。
“上香多为求个平安,心里能好受些。”宋麟智看向傅玉书,双眼如暖日般照人,“只要心怀虔诚和感恩,佛祖就在每个人心中。”
“?”傅玉书没有听懂,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是修道之人,目的为长生不老,与天共存,确实不明白这其中道理。
方俊和一把搂住他肩膀,大咧咧的说。
“傅师弟,不要太钻牛角尖,你只要记得人间有难,两者都需出手便是了。”
“嗯。”傅玉书仍似懂非懂。
楚渊一直在旁观香客动作,他似是有了什么发现,看的专注,这时,狄辛与沉雪二人恰好归来。
“这儿的人有些怪。”狄辛皱眉道。
“狄师兄,发生了什么事?”宋麟智上前开口。
“这定禅寺附近的驿站小厮没有反应,像是听不懂人话。”狄辛捏了捏手,他还是自己找了位置把马栓好的。
“可是与这些人一样?”楚渊忽然开口,所有人顿时朝他视线的方向望去。
那定禅寺台上地方聚了一些人,这些人两眼无神,一副被吸干精气神的模样,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
“定禅寺宣扬佛法,香客怎会是这种样子?”狄辛十分惊讶。
“若要进庙,时候早些为好。”楚渊观察着四周地形,最后抬头看了眼天。
现在已然不早,定禅寺面积大,出来还要一段时间。
“好,我们现在就进去吧。”狄辛眼见凡人扎堆,没有细想,直接带头往里走。
“狄师兄,这定禅寺有些古怪,我们还是提前服下灵药再进庙。”宋麟智担心寺内有毒攻或迷药,提醒所有人提前服药。
“宋师弟说的对,大家都照做。”狄辛反应过来,带头取出丹药。
眼见所有人听宋麟智的话一一服药,叶川有些不爽,吞下一口药丸后小声嘀咕。
“哼,大惊小怪的。”
话音刚落,楚渊立即侧过脸,叶川一转头就对上他冰冷的视线,脚底板不禁发冷。
这少宗主,竟像是在敌视他一样。
他与他无冤无仇,有什么好针对的?
*
定禅寺同其他寺庙一样坐北朝南,建筑由低到高,所有人所见第一眼皆为庙门,入内后,可见东、中、西有三门,便是无相门、空门、无作门。
宋麟智看到有僧人主动吆喝行人留步上香,竟是强迫人捐钱。
“大师兄,我从未听说过佛家人是这般做法…这定禅寺不会是假的吧?”方俊和小声道。
“定禅寺声名远扬,你且看这儿的建筑,只是人跟从前不大一样。”宋麟智面上镇定,心里已然存疑。
这儿的人有问题。
一行人进了门,只见那左右钟楼鼓楼下站了僧人,他们不顾旁人,竟然就地打起了瞌睡。
狄辛面露震惊,同宋麟智轻声交流。
“宋师弟,这…”
狄辛自诩频繁入世,却从未遇到这情况,面对超出预知的定禅寺,他心中有些犹豫,一时间生了退意。
“狄师兄,继续往里走。”宋麟智的声音传来,其中充满镇定,“这一趟需看个彻底。”
“嗯。”狄辛嘴上应下,心里却存了其他心思。
虽老祖宗将修者进入凡事的行为称作入世,但许多人从未觉得自己真正入世。
常言道,入世容易出世难,修真本该清净修炼,不受干扰…
何苦为难自己呢?
正在狄辛思索间,宋麟智的声音忽而传来。
“狄师兄,天王殿到了。”
狄辛抬头一看,依稀可见天王殿内的弥勒佛,两旁有四大天王镇守,甚是威严。
“进去看看吧。”宋麟智朝狄辛笑道。
狄辛点了点头,不知不觉间,他跟在宋麟智身后,等到反应过来时,人已站在韦驮菩萨像前。
“看上去好高啊。”方俊和观赏片刻,忍不住向宋麟智问道,“大师兄,这菩萨像为何要将杵扛在肩上?”
“此乃韦陀杵,如若韦陀菩萨像将韦陀杵扛在肩上,则代表可收留云游而来的僧人吃住三日,平端在双手之上,则为一日,若在地上,便是不留人的意思。”宋麟智声音清润,徐徐解释道。
“原来如此。”方俊和恍然大悟。
“宋师弟,你知道的果真多。”狄辛闻言,忍不住连连点头。
“我昨晚浏览过定禅寺书籍,对此有些了解。”宋麟智面朝众人,温和一笑。
韦陀菩萨像背对弥勒佛,面朝大雄宝殿,此乃定禅寺正殿,有许多僧人在此,佛像前有许多法器,灯火将大殿照的通红,令人肃然起敬。
进来的人大都不说话,僧人在蒲团上跪拜诵经,大殿内很是安静。
宋麟智却瞥到有几人偷偷睁眼观察四周,他们挤眉弄眼,夸张至极,在发现宋麟智的视线后立即闭眼,假装默念诵经。
僧人不问世事,两眼皆空,有这般举动,实属怪异。
宋麟智没有声扬,继而看其他人。
正如这几人一样,其他僧人也无心于修行,有人哈欠连天,有人一脸奸笑,相互调笑,还有人盯着往来行人,轻舔嘴唇,嘴角流涎水,在烛火下露出异于常人的獠牙。
“这些人好生奇怪。”狄辛低声道。
“不要打草惊蛇。”宋麟智垂下眼眸,“狄师兄,往前走。”
狄辛极听宋麟智的话,七人立即同他出了大雄宝殿,当来到四台时,戒台前立的石碑又引起他们注意。
“不禁荤酒入庙门,写反了吧?”傅玉书念着石碑上的字,陷入了迷惑。
宋麟智口中的佛门重地极具威望,他一路走来,怎么尽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定禅寺怎会让人带荤酒进来…大师兄,这儿原来写的什么。”方俊和不禁问道。
“此乃戒坛石,原是禁荤酒入庙门。”宋麟智发觉‘不’字距离边沿颇近,便道,“这个字是被人写上去的。”
“啊?!”众人惊讶,再看这定禅寺,已觉得遍地是危险。
怪不得一路走来,这些僧人稀奇古怪,不像遁入空门的佛教徒!
“师弟,此地切勿久留。”狄辛将宋麟智拉到一旁,诉说自己的烦恼,“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好。”
“狄师兄,我们已走到中部,现在回去未免太可惜。”宋麟智微微皱眉,温声劝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走到底?”
狄辛思虑再三,最后应下来。
“…好,走到底后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