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七重,是常人酩酊大醉时。
方笑古因内力深厚,早就将过量的酒给排了出去,他手里剥着花生粒,所以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三人。
尺素已经蒙着头,酣睡在桌上,手边那杯酒还满着没碰。
喝得最多的虚烟,但是却也最清醒,他这会还在和方笑古喋喋不休地感慨,舞台上的表演真好看,这是方笑古未曾料到的。
“林兄,醉了吗?”方笑古目光偏向左侧,就见林唯昭手持酒杯,腮晕潮红。
“没有。”抬了抬有点微醺的眸子,林唯昭淡淡地回道,目光清澈如水,漆黑的眼珠全是清明。
虽说是有些微醺,但是确实未到醉了的程度,他能看清周围人的脸,听到周围人说话,也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在哪里,作甚。
“先前不是说不胜酒力吗?”方笑古轻蹙眉头,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愤然道:“林兄,也不是老实人。”
“你想让我醉?”林唯昭睨了眼方笑古,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轻笑道:“那怕是会让你失望了,这酒寡而无味,自是不会醉。”
“寡而无味?”掀开酒壶盖,方笑古嗅了嗅,馥郁芳香,酒香四溢,复又入了一杯进口,唇齿留香。
“这酒,是鸨母珍藏的女儿红,我花了大价钱才整到手,怎么会寡而无味。”放下空杯,方笑古二指轻敲壶瓶,又就给林唯昭续上了一杯,催促道:“再尝尝?”
“不用再尝。平素喝得最多的便是女儿红。”扫了眼琥珀色的澄清酒水,林唯昭抬眸,迟疑一下,心中暗道:“只是我若不想醉,就怎么也醉不了。”
舞台上蓦地起了阵阵白雾,如梦如幻,若不是听到四周人声,还以为是进了仙境。
瞄了眼舞台,方笑古甩开满手的花生红皮,往林唯昭背上猛地一拍,眯眼笑道“林兄,弹琴美人来了。”
被拍得朝前一倾,林唯昭的思绪打断,杯中酒被撒了出来,但懒得多言,他眼神懒懒地朝着舞台,随着朦胧的烟雾散去,才见着那美人。
那女子头挽乌鬓,发上只有一素雅的白玉莲花钗,她手抱琵琶,轻纱薄衣,星灿之眸,纤细秀眉。
面上蒙着透明的纱巾,也未能遮住她隐隐可见的秀丽面容,身姿端庄,细柳腰肢,轻轻摆动,脚步轻盈,步步生莲地走到了舞台中的椅凳前,微微欠身做礼,缓缓落座。
方才嘈杂的环境,瞬间静了下来,那女子手指纤纤地弹拨琵琶,婉转吟唱:
“暮斜阳,倚栏望,愿化鸿鹄回故乡,
一杯酒,秀岭芳菲,
二杯酒,江阔云低,
三杯酒,飞燕南回人未归。
梦依依,为相思,一曲琵琶无别意,
一曲词,纸鸢春衫,
二曲词,小桥风满,
三曲词,袒腹大醉听雨眠。
……”
一曲唱罢,沉默须臾,整个厅堂躁动起来,响起了雷鸣的掌声,喝彩声,口哨声,有人夸赞,亦有人淫词不断。
方笑古斜睨了眼林唯昭,勾唇笑道:“这地方找的如何?”
“她和这里格格不入。”林唯昭半眯着眼,睨着台上的女子,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着。
扬起眉眼,方笑古若有所思地反问道:“你觉得她应该在哪里?”
林唯昭指尖划着酒杯口外壁,转了两圈,喃喃道:“高山流水,亭台楼阁,江南烟雨,烟雾朦胧处。”
闻言,方笑古不由笑出声来,由衷感慨道:“看来还是林兄懂女人。”
轻蹙眉头,不待林唯昭开口,一阵吵闹喧嚣声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