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见他并无退让之意,林唯昭轻蹙眉头,沉声道:“我未用雨落九州,你便已经败下阵来,若陆大人执意不要颜面地仍然来寻,我也无话可说。”
“许久不见,你那张嘴倒是比少时伶俐了不少。但也因许久不见,我都快忘了很多事。”
陆平川拍了拍手,摇了摇头,咧起了唇角,冷笑道:“追你来的路上我想了一路,你究竟是用了哪招打败了我,现在算是想到了。”
“你娘亲当年自创双手探花术,左手如意掌,右手化柔掌,因而在江湖里被称作妙手娘子。”
微微颔首,林唯昭将剑反扣身后,称赞道:“至今没几人可以看出,你却看出了,当真不易。”
“天锁司能做到今时今日,这般规模,自是因为依托朝廷成立的健全情报体系,不仅是你娘亲,甚至是更多的事,甚至是你不知道的事,我也能知……”
陆平川倏然抬眸,从腰间轻轻掏出一翡翠玉佩,若有所思地拿捏在手中把玩:“桃湖山庄三年前的一场离奇大火,烧毁了不少东西,而林老庄主,也在此事件后不知所踪。”
“你想说什么?”
“自那以后,桃湖山庄便由你林少庄主掌控,但你甚至连装都不装一下,从未派出一人搜查林羽然的下落,很难不让我心生疑惑。”翡翠玉佩从指尖滑过,被陆平川紧扣掌心,倏尔抬眸,眼神一凛,冷笑道:“林老庄主当真只是失踪?还是已经死了呢?”
“这是我家事,想寻便寻,不想寻便不寻。”林唯昭微微侧首,不动声色道:“陆大人是何意呢?难不成你认为家父是死于我手?所以我对他的去向毫不在意?”
“我未曾说。”
“你是未说,但官字两个口,若是你陆大人怀疑我什么,我即便什么都未做,也怕是要背了这黑锅。”
“林羽然这老东西一脑子算计,当年我没少吃亏,所以他是失踪了还是死了,对我而言都是好事。”陆平川轻挑眉眼,将手心展开,复又反手将玉佩抛向林唯昭,朗声道:“给你看个东西!”
闻及风声,林唯昭眉头一紧,立刻探出右手,瞬间从空中抓住那物握于掌心,指尖滑过那冰凉的触感,喃喃道:“如意状的环形玉佩?”
“看不见那玉佩上的颜色吗?”眯着双眸,陆平川见他并未吃惊,开口提醒道:“你手里那翡翠,有点特别,翠中带了一点红。”
闻言,林唯昭立刻将那玉佩在掌中摩挲,反复确认后不由拧起眉头,追问道:“这东西,你从何处得来?”
见他反应如此,陆平川心中生疑,但眼波一转,便又转了心思,小声提醒道:“我手下的袖箭已经对准了你,那箭上淬了毒……”
“看来我们没的说了?”拧起眉头,林唯昭手中之剑倏然提起。
陆平川抬手止住周围蓄势待发的手下,咧起了唇角,沉声道:“当然不了,林少庄主,我若真的想对你出其不意,一招制敌,你现在根本不可能还安然无恙。”
“我既可以当做没见过你,也可以告诉你那玉佩的由来,但我们需要做笔交易。”
警惕地将攥紧缰绳,林唯昭蹙眉道:“什么?”
狭长的眼睛眯起,陆平川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桃湖山庄与天锁司,都有自身的情报来源,所以我很好奇你们的机密室在哪里?若是你……”
摇了摇头,林唯昭抬眸,立刻打断道:“楚孟有没有告诉你,我最讨厌什么?”。
“什么?”
“做生意,却并没给我选择的人。”
话音刚落,林唯昭倏地腾空而跃,剑气缠绕剑身,长剑一挥,瞬间将围住他的人全部震开。
在四周的竹裂声与摔马的惨叫声中,陆平川盘旋着翩然落下,悄无声息地轻轻点地,双手负背,甚至并未拿出他的银枪,笑道:“那你可知,我最在意什么?”
“……”林唯昭并不回话,警惕地聆听四周响动。
“我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陆平川微眯双眸,睨着那人握在掌心的玉佩,轻笑道:“那东西,当真对你不一般。”
蓦地,掌心伤口处猛地一痛,林唯昭身形一晃,瞬间如被人抽去了力气,手中之剑无力地滑落,玉佩也随之脱手掉落。
一阵眩晕感立刻袭来,体力不支地半跪在地,震惊道:“什么?”
坠地的玉佩静静地躺在土块边,不一会,从那雕刻的镂空纹路中钻出一小团黑影,细细看去,是一如米粒大小的黑色蜘蛛,它行动敏捷迅疾地从地面爬过。
“这孩子天性良善,不喜夺人性命,只喜夺人自由,可能因它被困寒冰中的遭遇有关吧?”
陆平川眯起眼睛,望着那爬上他手的黑蜘蛛,一脸慈爱地抬起手,轻笑道:“前几年回了趟天池,在寒潭边,遇着这被千年寒冰冻住的小可爱,很是投缘,便带回中原,放在炉里炼了七天七夜,它才得以重见天日。”
陆平川踱步而来,弯下腰,轻轻抬起林唯昭的下巴,蜘蛛行动迅速地顺着他的手指,一溜烟地爬了上去,轻笑道:“你现在感觉如何?是不是觉得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很难受?”
虫行脸上的瘙痒感,让林唯昭倏地睁开双眸,但仍是看不见,不由拧起了眉头。
只觉周身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压制着,被那人擒住也动弹不得,咬牙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恶心?想起来了,以前你就见不得这些东西,很怕虫子来着,看来到现在还没变啊。”
陆平川半眯着双眸,看着那蜘蛛更加快速地爬过林唯昭的面颊,掠过他的眉梢一路上行,在一处血迹干涸的地方停了下来。
“差点忘了,你看不见那小家伙。”饶有兴致地睨着那如死水一般的双眸,不由砸了砸舌,陆平川轻叹道:“所以它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