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西莫则兴致勃勃地聊着魁地奇世界杯。他和迪安已经约好,先带迪安去自己家体验爱尔兰的乡村生活,再一起和菲亚去看比赛。西莫特别喜欢伸缩帐篷,但因为妈妈不让他总出门,用得不多,这次去世界杯终于能尽情体验了。当然,他也没忘了趁机炫耀一番。
“我妈是随爱尔兰国家队去的,如果你们想要和球队私下见面的话……”他疯狂朝帕瓦蒂和拉文德使眼色。
“啧,没意思,爱尔兰对都是已婚的老巫师,里尔·康诺利都有孩子啦。”帕瓦蒂抱怨道。
“不像保加利亚的克鲁姆……他才十八!”拉文德笑得一脸花痴,摸出一本《女巫周刊》,封面上是个健壮的男孩。
“你们又不是保加利亚人,叛徒!”西莫叫道,“迪安,你说谁更帅!林奇还是克鲁姆。”
迪安翻了个白眼,“你最帅,行了吧。”
“对于爱尔兰小精灵来说。”帕瓦蒂阴险地接嘴。
在他们的笑闹声中,列车抵达了伦敦。帕瓦蒂和拉文德先行提着箱子出去了,西莫跟在迪安身后。
忽然间,看着窗外倾泻进来的阳光,西莫忽然想到了什么。没错,二月份那个“没用”的占卜方法。把常青藤的碎屑放在枕头下的那晚,西莫确实没有梦到任何浪漫的场景,可如今和迪安走在一起,他的内心充满了满足和希望,忽然间他理解了那个“普通”梦境的意思。
因为他命中注定的恋人并不是别人,就是那个离他最近的家伙,那个平时和他同吃同住同写作业同受罚,现在还在帮他提箱子的迪安。
西莫后知后觉自己并不吃惊。迪安是他除了父母最亲近的人,在上了寄宿学校后甚至比父母还亲近了,如果世界上有任何人会成为自己未来的伴侣,那除了迪安,还能是谁呢?
想到这里,西莫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咋了。”迪安扭过头来询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暑假的见面。”
西莫一定不小心露出了什么表情,因为迪安就发呆一般地地盯着他看,西莫就这么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直到身后的同学开始催促了,才勉强移开目光。
“所以,我们爱尔兰见。”
“爱尔兰见。”
***
迪安一家和丽薇乘坐同一班飞机,带着亚伦的骨灰回到巴巴多斯。他被葬在常去教堂的墓地里。经历了这一切,丽薇不会再回让她伤透了心的英国了,明年她会前往加拿大,希望在那里可以开启新的移民人生。
离开巴巴多斯的前一天,迪安带着酒和几个小木雕,独自去了亚伦的墓前。虽然已经来过几次,他仍然极不习惯和一块冰冷的石头说话。仅仅是一年前,亚伦还是个生气蓬勃、充满了未来和希望的年轻人,可他的生命在为自己和下一代追求更美好的生活的过程中被燃烧殆尽。
“在你出发之前,你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即使知道不会有回应,迪安还是问道,“可本来没人需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五百年前,欧洲人横渡大西洋来到加勒比海地区,被视为勇敢无畏的探险者。可当那些因欧洲人而被迫背井离乡、忍受奴役的人们试图横渡大西洋,回到旧世界追求发展的一席之地时,却迎来了冷眼与漠视。事情本不该如此。
可迪安知道,亚伦,玛格丽特,路易斯,哪怕重来一次,他们也绝一定会选择离开家乡,前往心中铺着黄金大道的地方。这听上去悲壮而无奈,但却是无数移民面对的现实。
“亚伦,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个巫师。”迪安抚摸着那块墓碑。
“我会魔法,我的寄宿学校也是一所魔法学校。我一直害怕告诉你会让你生气,会让你远离我……可瞒着你也让我痛苦,我很抱歉,在你真心把我当作兄弟的时候,却没有向你展现出我真正的一面。说出来之后,竟然感觉好一些了……”
于是在1994年的六月,迪安在告诉了亚伦所有的东西——他的身份、他的学校、他的同学、他的暗恋、他的苦恼,还有他对两人短暂友谊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