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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第 1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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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大军班师,于京郊二里安营扎寨,裴静文仍住西川军军营,与凤翔军营寨一墙之隔。

天启帝开私库大宴三军将士,美酒佳肴赏赐一车车送来,山呼万岁声不绝于耳。

“其实……”赵应安掀起车帘,回望歌功颂德声传来方向,“抛开他冤杀林大哥,天启帝作为封建王朝君主,按照封建史观叙述,满分一百他至少能得七十五。”

论述帝王功绩不外乎文治武功,文治上天启帝略弱,无较为出彩的利国利民新政,登极十载休养生息,弹压作乱藩镇收拢皇权。

天启十二年至今,发兵灭犁羌、平南诏、攻多闻,收复河西失地,将来新朝史官提笔书写前朝君王,一桩冤假错案,不过珍珠上一粒细小灰尘罢了。

王道,霸道。

赵应安轻叹道:“很难,他们要走的路很难。”

牛车平缓驶入长安城,裴静文挑起一条缝,阔别四五年的街景映入眼帘。

她蓦地想起六年前,也是这样燥热尚存的初秋,她怀揣对未来的憧憬,欣喜而又迷茫地来到长安。

她以为自己在长安生活了很久,仔细算算也就一年半,却是她来到魏朝以后,最最开心快乐的时光。

她喜欢天启十四年。

裴静文故作轻松说道:“也许这只是昙花一现。”

魏朝立国两百多年,按照王朝周期律已是强弩之末,胜利光辉暂时掩盖暗流汹涌的积弊,威胁王朝统治的土地兼并、阶级固化等矛盾仍然存在,等到合适契机便会爆发出来。

大势所趋,非一人可以更改。

赵应安单手托腮道:“我一面憎恨天启帝,一面又希望不要发生战争。可是要为林大哥和秋嫂嫂报仇,只有那条路可以走。”

“单凭几个人发动不了战争,”裴静文放下帘子闭目养神,“如果人民安居乐业,鬼才愿意压上性命造反。”

“话是如此。”赵应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这两年跟着西川军,亲眼目睹太多生离死别,想起打仗那场面就犯恶心,还是生活在和平年代好。”

裴静文嘟囔道:“我们本就生活在和平年代,都怪该死的九星会聚扭曲时空,把我们送来这边。”

赵应安感慨道:“上辈子我一定是大恶人,这辈子才遭此报应。”

牛车穿过繁华街市缓缓停下,秋十一粗哑嗓音传进车與。

裴静文拉开车门,立在车上抬手遮挡阳光,默不作声打量更换名字的酒肆。

良久,她低声道:“去问问。”

秋十一跳下牛车走进布行,一盏茶的功夫便出来,轻轻一跃坐回刚才的位置,扭头对两位女郎说:“胡姬说,前东家四年前霜月,以不愿经商为由低价转手酒肆,云游天下去了。”

四年前霜月正是天启十五年十月,林尔玉出事后第二个月,足可见前东家离去时有多匆忙。

秋十一问道:“娘子可还要去延福坊看看?”

“不必了,收完账就出城。”裴静文垂下眼眸遮掩情绪。

秋十一觑她脸色,轻轻带上两扇格纹漆红车门,赶着牛车向约定甜水铺驶去。

才转过街角,里面传出几声噼里啪啦响动,听动静像是碎了几个瓷杯。

秋十一眨了眨眼,松攥绳索默默放缓速度,免得等会儿到了甜水铺,女郎的气还没消惹出乱子。

裴静文啐道:“阿兄富贵时,他们背靠阿兄,大树底下好乘凉。阿兄才出事,他们迫不及待转卖酒肆,一家人远走高飞生怕被牵连,当年他们开这间酒肆,还是阿兄为他们上下打点关系!”

她愤愤道:“还有生闹闹时,派人来传话,望舒二话不说跨越半座城为她们母女检查身体,后来还贴心给她注射避孕剂。”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看在徐瑶曾借你五两银子的份上,你就当从没认识他们。”赵应安展臂揽住气鼓鼓的裴静文,温声宽慰道,“好了好了,你生再大的气他们也看不到,还伤自己的身体,不许气了。”

裴静文噘着嘴,脸上写满不开心。

甜水铺雅间,拜见完天子便急匆匆赴约的苏勉早已等候多时,抬眼瞧见面带愠色的女郎,登时被唬了一跳,紧张兮兮询问她可是被人欺负。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苏勉毕竟是在关心她,裴静文深呼吸平复怒意。

“一千贯凭贴带来没?”牵着赵应安坐到苏勉对面,裴静文执羹搅动红豆牛乳甜汤,心平气和同他说话,一面招呼秋十一随便坐。

“这里是两千贯,”苏勉掏出一张凭贴递给她,“不够再问我拿,”接着他散漫地笑了声调侃道,“看上什么奇珍异宝?”

才舀了两颗芋头丸子,赵应安含在嘴里忘记咀嚼,震惊地看着眉欢眼笑的青年,就差把快点花我的钱写脸上。

“拿?”裴静文抓住重点,“好像你白送我一样,”她从鼻腔里挤出一声轻哼,不忘收起凭贴塞进袖中,“当年你从我这儿抢走贺五郎赠我的一千贯凭贴,三年过去还不兴我吃点利钱?”

苏勉诧异道:“你要还他?”

裴静文呛他:“不然呢?”

苏勉好脾气解释道:“前些年赢儿和宝安县主从我这儿骗走四五千贯,他本就欠我,何须你再还他,那一千贯你自己收好留着傍身。”

裴静文拒绝道:“他欠你是他和你之间的事,我想还他是我和他的事,还是不要混为一谈的好。”

“你与我何必如此生分?”苏勉唇边噙着笑注视女郎,风流暧昧在眼底晕染蔓延。

“我看你病得不轻,有空捡两副药吃了好治病。”掏出梅花笺纸用力拍矮几上,裴静文拉着还想看戏的赵应安朝外走,“帮我把这个交给贺未输。”

赶在两人踏出雅间前,秋十一端起甜汤一饮而尽,怀抱横刀亦步亦趋跟随两人。

苏勉支起雕花木窗,俯首笑望故意搓着胳膊,向身旁好友抱怨的女郎。

愉悦轻哼溢出唇齿,他好心情地拾起梅花笺纸,送至鼻下轻嗅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小苍兰花香,大抵是她将笺纸收在袖中太久,沾染了身上气味。

抽出匕首撬开封口红蜡,他展开梅花笺纸随意扫了眼,字迹虽不讨喜,好歹出自她手。

苏勉扬声吩咐,不多时侍立在外的随从捧着文房四宝走进雅间,跪坐青年手边磨墨。

他铺开一张梅花笺纸,仿照女郎字迹重新誊写,落笔时特意收了笔力,打眼望去学了九分相似。

收好女郎原稿,苏勉拎着墨迹未干的笺纸,哼着曲儿消失在人海中。

回到西川军营寨,裴静文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就被王钺的亲兵请去中军大帐。

听了王钺好一通念叨,裴静文痛苦地扶着额头投降,再三保证她下次离开军营,一定带上他的亲兵。

目送女郎掀起帐帘离去,王钺也头痛地扶额。

他本来的计划是派亲兵保护女郎走阳乌川和云乌山谷那条道,避开苏勉送她回成都。

谁料苏勉好端端提起江阳公主八月中旬就要和亲北狄,原以为他为公主鸣不平,不想竟是女郎和公主有旧。

阴谋好破,阳谋难解。

公主出塞和亲难有归期,女郎念及往日情谊,想再见公主也在情理之中。

除了暗骂苏勉下作,他也不好出言阻拦女郎,只能尽力防着苏勉抢人。

秋雁南飞时节,有只鸟儿却要迎着凛冽寒风,离开故土飞往北方。

晋封江阳公主高瑕月有多开心,接到和亲圣旨她就有多难过。

高瑕月闹得宁王府天翻地覆,哭得宁王几度入宫长拜天子,私下苦求天子收回成命,他愿另寻宗女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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