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白发披散着,斜靠在床头,身上盖着厚重的棉被,面色透露出一种不健康的潮红,但神奇的是,她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
她的容颜算不上多么惊艳,但病弱之下,也能看出几分动人的美色来。
村民们很尊敬村长,只有吴秉一人进了房内,其余人都在门口等着。吴秉移开步子,露出身后的时蘅等人:“村长,他们就是老神仙说的人了,您瞧瞧。”
村长半阖起的眼睛抬起,顺着望去,但细看之下能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些分散,像是失明之人。
村长点头,无力地摆摆手道:“嗯,是他们,你将人带去台子上,然后喊大家来吧。”这句话刚说完,村长便像是喘不过来气一样,拿起帕子捂着嘴声嘶力竭地咳嗽起来。
吓得吴秉连忙从火炉中取出温着水的水壶,到了一杯水后,递给村长。村长喝了两口,便将水杯递给吴秉,示意够了。
她拿起手帕按了按唇角的水渍,无力道:“实在是抱歉,让各位看笑话了。我身体不适,之后若是有事,各位去找吴秉吧。他办事稳妥,是个老实可靠的。”
就这三句话,村长也是说两三个字就停下来喘口气,听得人心惊肉跳,就怕她一口气没喘上来没了。
好不容易说完了,众人忙不迭地退出去了。
时蘅见吴秉神色平静,双眼飞快地眨了眨,问道:“吴大哥,这村长可是得了什么病?”
吴秉听了这话,长长的叹了口气:“这病是娘胎里带来的,具体是什么病我们还真不清楚,谁会没事去戳村长的伤疤啊。不过我听村里老一辈说,原本是活不过十三岁的,但是村长人心善,大概是吉人自有天相吧,她自己学着看病,慢慢的也活到了四十多。”
“村长已经四十多了?但看起来不像,很年轻啊。”
“哈哈,谁说不是呢,这好像就是治疗那个病的副作用。”
说着,众人就来到了台子前。
倒也不用吴秉吩咐,先前的人群早就将这一消息传遍了全村,此时大家都在台下等着呢。
时蘅随着人群走上台子,看着下面热切地注视着他们的村民,感到浑身不适。他扯起乔虞年的衣服,低声吐槽道:“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被拍卖的拍品啊?”
乔虞年闷笑一声,敲了敲他的脑袋:“别乱说。”
时蘅揉了揉脑袋不说话了。
现在站在台上的只有十七位修士,花满楼如今已经确定了住在吴秉家,便没上台来,而是站在台下,手里还牵着那个小姑娘。
花满楼见时蘅看过来,得意一笑。
时蘅默默扭过头去,正要跟乔虞年声讨花满楼的过分行径,却不曾想人群中有一个修士面色惊恐,几乎都不敢抬头看前方的村民,整个人使劲向后缩。
这人时蘅记得,不仅仅是他,还有他身边那个脸色比屎都难看的修士,时蘅也认识。
这两人不就是当初在秘境里的那两个雷火宗的吗?一个少宗主,一个狗腿子。
不是冤家不聚头,古人诚不欺我啊。时蘅暗自摇头感慨,也不知道王夏这人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这样想着,时蘅不由抬头扫了一眼斜前方的王夏,却发现这王夏也是一奇人,那两个要他性命的人可就在前头呢,他还能一幅悠然自若的模样。
心态真稳定,胆子也真大。
“哐当——”一声锣响。
吴秉见人来齐了,高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今日就是为这几位客人寻一个住处,大家谁愿意啊?”
喧嚣的人群中一个熟悉的大汉开口了:“这不是那个脾气好眼光不好的小哥吗?小哥来我家住怎么样?”
紧接着又有不少人开口,没过多久大家就分配好了住处。
时蘅和乔虞年两人自然住进了大汉,也就是鲁直松的家里。原先鲁直松不太愿意让乔虞年住进去,实在是乔虞年长的雌雄莫辨,冷着脸不说话的样子十分具有攻击性。
但是他对时蘅又很有好感。
时蘅也察觉到了,拐了一下乔虞年,乔虞年便从善如流地收起了对外的冷面。
鲁直松见这两人关系好,不愿分开,就答应他们一起住进来了。
而令人惊奇的是,双方中途并没有产生任何争执,一切都透着股诡异的和谐。但......
大家将目光投向之前跟老者出声叫嚷的那名修士,此刻他面色灰败,使劲吞咽了口水,似乎在极力保持镇定。
不仅是他,还有四五个修士,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众人不是傻子,他们这模样一瞧便知道不对劲,但是其余人尚且能够控制自己,唯有这人,看起来要不是被人抓住,他就要逃走了。
时蘅看着他和附近一群修士身上的绛紫色银月牙绣纹的衣裳,看来他们是孤月宗的弟子无疑了。
选住所的事情结束后,村民们便离开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了,此时修士们才有一起交流的时间。
以徐子莫,闻人礼,还有孤月宗一位名为宁景同的大弟子为首,花满楼与时蘅他们在稍外一层,大家将那名孤月宗的弟子围住。
宁景同问他:“黄铜,你看到什么了?”
黄铜神色慌张,几乎要哭出来,抖着声线道:“那......那小孩明明死了的!”
“说清楚。”宁景同呵斥道。
黄铜不由一抖,这才结结巴巴开口:“那个男孩,我杀了他的,可是......可是我在人群里看见他了!”
“我当什么事呢。”一修士很无语,冷静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秘境,就算他们再像人,那也不可能是真人。死了又活不是很正常吗?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