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全身只有黑白两种颜色,明明看着十分可怖,可它如今这副可怜的仿佛被抛弃了的模样,让时蘅生出了几分不忍,他轻声安慰道:“如果你实在不愿成为我的本命灵剑,也不必勉强自己。”
而现在大量灵力滋润下,曾经被冰火两重天折磨的神志不清的剑灵,如今也恢复了早先的记忆,它明白,如果不跟随时蘅,只怕等到常寿死去,它也会跟着灰飞烟灭。
因此剑灵摇摇它圆滚滚的脑袋:“没有不愿意,我喜欢你的灵力。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我要你重铸我的身体,并且,在重铸之前,你要以灵力蕴养我。”
时蘅原先就是这样打算的。以前这柄剑并非他的,时蘅自然不会过多照顾,可若是剑灵答应他了,那就不一样了。
面对自己的灵剑,他怎么会放任剑灵忍受折磨?
此时自然应下了:“这是当然。”
剑灵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才道:“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配合。”
“只是取出你身体里面的一抹剑气而已。”
听了这话,剑灵立即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你想放在丹田里面?”顿了顿,评价道:“胆子很大,但我要提醒你,我如今剑身还未修好,千年前存下的剑气过于暴戾,你不一定能够撑住。”
时蘅倒是惊讶于它与先前不同的从容,闻言语气也柔软了一些:“相信我。”随即他将手缓缓移出,在剑灵平静的神情中,从它体内牵引出了一丝黑白相交的线条。
那便是剑灵所生的剑气。
剑气一出,四周便罡风阵阵,时蘅的发带瞬间被割破,发丝散落如墨,在风中肆意飞舞。
虽说早先常寿便提醒过了,时蘅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直面这剑气时,还是有些撑不住了。他不得不用左手扶住几乎要被凌冽的剑气震碎的右手,然后心一狠,直直地将剑气送入了体内。
“啊——”
剑气入体的痛非常人所能忍受,哪怕是提前吃下常寿给的千年护心草的时蘅,也几乎要受不了晕厥过去。
所谓引剑气入金丹,便是先将剑气混入体内灵力之中,以庞大的灵力减缓剑气的刚烈程度,带入丹田。在金丹还未完全结成之时,控制剑气不去伤害体内的五脏六腑和灵脉。
待到金丹结成,天道施下馈赠的瞬间,也是金丹最为坚硬的时候,时蘅便要趁此机会立即将剑气牢牢压制住。
在此过程中,且不提剑气不可控,万一时蘅失去的对剑气的控制,只怕金丹结成失败事小,丢了命才是大事。更何况,剑灵对时蘅但凡有一丝杀意,剑气便会瞬间反扑,将时蘅剿灭。
其惊险程度不言而喻,几乎是在拿命相搏。
但是……
时蘅眼中划过一抹狠绝,他在剑灵惊讶的目光中,以一种算得上是疯狂的速度在吸收四周的灵力。
灵力形成了一道漩涡,卷起了周围的碎石沙尘,剑灵此刻也是不好受,它失去了时蘅传输的灵力,一边要忍受身体上的伤口处传来的时冰时火的折磨,一边还要压抑自己内心暴虐的想法,不能让剑气伤害时蘅。
时蘅体内的灵力与剑气交缠,分离。乳白的灵力上一瞬将黑白相间的剑气吞没,下一瞬剑气便不管不顾地突破出来,而时蘅自然不可能放过它,又操纵着灵气追赶上去。
所过之处,鲜血淋漓。
这样的交锋一息之间便展开了无数次,而时蘅几乎已经成了一个血人了,除去头是赶紧完整的,和一些重要的关节脉络被护住以外,其余的地方破破烂烂,仿佛是个死人了。
时间缓缓流逝,若不是时蘅脾气好,有耐性,只怕是早就对这泥鳅一样的剑气感到烦躁无比,想要就此罢休了。
剑气被困多年,也没见过这种人,想要不管不顾地攻击四周,又被主体压制,不得反抗。
但好在时蘅磨洋工一般,也不怕麻烦,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四次,一点点地让自己的灵力缠绕上剑气外围。
终于,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在无数次的围追堵截中,剑气被层层削弱,已经疲乏不堪,无奈之下,被厚重的灵气压在丹田之中。
时蘅心中惊喜却不敢就此放松警惕,这次次交锋中,他已经算得上熟悉剑气的脾气,知道它绝对不会就此放弃。
但是时蘅也不是吃素的。
时蘅鼻翼口腔中满是血腥气味,他不顾自己这里缺一个口子,那里裂开一个洞的身体,眉宇间满是坚定。明明看着已经不成人形了,但无端让人感到信服。
时蘅不肯放弃一点对剑气的压制,运转几乎全身的灵力,压缩,填充。以剑气为中心,用丝丝缕缕的灵气作网,将它牢牢地锁住。
又一番沧海桑田过去,时蘅几乎都要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了,他的意识里只有灵气和那一颗即将成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的金丹。
终于,电闪雷鸣,时蘅溢出血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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