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带着调笑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亲密,还伴随着一两声的“叽叽啾啾”。
时蘅埋在乔虞年衣服上,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没眼力见!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感觉乔虞年拍了拍自己的后背,撇撇嘴,起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原样。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时蘅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车千疑惑不解地透过窗户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嗯,是黑的。
又看看屋内雕花木桌上——没错,点了蜡烛。
然后他理直气壮地盯着时蘅。
时蘅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到了晚上。
时蘅沉默了,他面无表情,耳朵却飞快地红了。
寂静的空气里蔓延着尴尬,就连皦玉都把脑袋埋在了肥满的羽毛里面,不吱一声。
乔虞年正想开口打破这份沉默,幸好这时候船舱外传来了金台凤的声音,时蘅双眼一亮,立马跳下床道:“我去看看金道友是不是有什么事。”皦玉见主人走了,趁着车千不注意,立马扑棱着翅膀找主人去了。
一人一鸟走后,房内就剩下了面色冷淡的乔虞年,还有倚靠在墙上的车千。
车千嘴角的弧度慢慢扯平,目光变得沉稳,像是丝丝缕缕的情绪最终积淀在了眼底,混合成一片浓郁的黑紫。
乔虞年全然不惧,面不改色,似乎对眼前这副场景早有准备,一双金色的瞳孔撤去伪装,竖起兽瞳。
一场无声的较量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烛火明灭疯狂摇晃不停,最后撑不住熄灭了,世界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车千垂下了眼皮,慢悠悠地撑起身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挂起了没心没肺的笑:“乔兄,今天这事情就不要告诉时蘅了吧。”
也不等乔虞年回话,他就哼着不成调的歌走了。
乔虞年这才松了口气,不由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一直注视着时蘅,因此很快发现了车千对时蘅的过分关注,但同样的,他也察觉到这人身上并没有恶意,甚至有种奇怪的怀恋和保护欲。
这一点最具体体现在车千对皦玉的态度上。
时蘅对皦玉总有种慈父心态,纵容它,而乔虞年自己更别提了,基本上时蘅说的,他就没有反对的,再加上皦玉的确会撒娇。这就导致了皦玉训练上懒懒散散,有人盯着它就练两下,没人了就偷懒。
这么多年过去了,要不是它本身天赋高,估计到现在也就是个三阶,如今能到四阶,全靠大鹏血脉撑着。
原本皦玉和车千也没有关系,若说是喜欢,又何必费那么大的力气训练它?对皦玉来说是欺压,是玩弄,但在乔虞年看来就是训练。
仅仅这么一点时间,皦玉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了,不仅羽翼更加丰满,体型也比之前大了二分之一。
这也是他们愿意任由车千带着皦玉的原因。
可车千原本不必这么做的,有这些精力,用在自己身上岂不更好?
为此乔虞年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但同样他很清楚地知道家人对时蘅有多重要,他害怕,怕时蘅失望,也怕或许这人不安好心让时蘅受骗。
乔虞年难得感到踌躇。
于是他决定继续观察一段时间,直到今日,车千大概也察觉了,于是两人互相给对方交了个底——我不会伤害他,你最好也不会。
乔虞年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车千大概隐藏实力了,而且,他不愿意告诉时蘅。
难办了。
据时蘅所说,他父亲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村民,母亲是一名来历不明的修士,那车千大概率是他母亲这边的人。
只是不知道和时蘅到底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不愿意表明身份。
最重要的是,乔虞年不知道以时蘅对家人的在意程度,会不会责怪自己瞒着他。
昏暗的房内响起了一声哀怨惆怅的叹息。
早知道应该一早就告诉时蘅的。
走廊里的时蘅对乔虞年的纠结一无所知,他还有些奇怪怎么乔虞年没跟上来,但很快就被船舱外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重要的是,他似乎听见了前不久才听到过的声音。
没想到才出去,他就被面前这场景震惊了——
宽敞干净的甲板上,像座大山一样趴在地上的吴大三,身边是一群金家弟子,几人举着照明物品,剩下的正“嘿咻嘿咻”热火朝天地喊着口号,想尽办法要把吴大三推下船。
但很可惜,不论是推拉扯,还是动用各种术法,都跟打入泥潭一样,毫无反应。
而作为船主人的金台凤,站在一旁双眼紧闭,抿着的唇拉成一条直线,很显然已经在爆发边缘了。
时蘅的脚步猛地顿住,毫不犹豫扭头就走。
如此热闹的场景,他还是不掺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