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站起身,一脸的“你好傻”的表情:“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别想拿长不高这种事情吓唬我。”
唉……时蘅眨眨眼,没意思,不好玩。
他不想说话了,红豆却已经彻底清醒了,不放过他了:“你这人,怎么得到了你哥的消息,跟变了个人一样?”
时蘅目光迟疑,扭过头:“有吗……?”
红豆肯定点头,顺便举例:“你之前可从不跟我开玩笑,跟绷着根弦一样,虽然一直想表现得很放松,但其实还是很紧张,笑都不真诚。”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片时蘅,摸着下巴,一幅老成模样:“嗯,现在就放松多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时蘅失笑,敲了敲他脑袋,“小孩就要有个小孩的样子。”
“什么小孩样?”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你当初也没个小孩样,现在还教训起别人了?”
时蘅一怔,然后猛然回头。
周围的一切仿佛化作了虚影,唯独这人是清晰的。
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就这么端端正正地站在他身后,微微歪头,琉璃般的金色眸子含着笑意,温柔又纵容。
时蘅心猛地加速,然后——
他被轻轻地抱了个满怀。
只一瞬,又分开了。
乔虞年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看着他身后探头探脑又故作不在意的红豆。
他听说了时蘅是被一丹师所救,也了解到丹师有一弟子,今日见到了,自然而然地猜到这小孩便是那丹师的弟子,于是友好地打招呼:“你好,你便是红豆?”
红豆还从未见过如此风华绝代之人,比师兄还……
不对,红豆猛然惊醒,坚定道心,那还是师兄好看,师兄最好看!
他板了板脸,矜持中带着点骄傲:“正是。你便是时蘅的兄长吧,还有你身后两位朋友,跟我走吧。”
回府的路上几人不自觉地聊了起来,时蘅方才激动的情绪已经渐渐平复,于是察觉出不对来了——孤夜洺和他那兄弟瞧着比印象中更为沉默。
时蘅记得最开始孤夜洺虽然不这么说话,但后面熟悉后,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
时蘅仅仅疑惑了一瞬,便被乔虞年的问话吸引了注意力。
“一直忘了问你,那位救了你的前辈叫什么?”乔虞年看着周边热闹繁华的商店,思量着,“我们总得准备点什么感谢对方,不能失了礼数。”
时蘅也想过,但柳清萍此人颇为不拘小节,且来去自如。时蘅也不常见到她。
不等时蘅回答,红豆就抢先道:“我师傅叫柳清萍,可厉害了。不过她不常在家,你也不用送东西,真要送的话,不如送我师兄吧。他一直在这。”
这倒是个好主意。时蘅想着,柳温玉喜好炼丹,送相关的东西总不会出错。
走了没两步,时蘅就发现乔虞年停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
似疑惑,似惊讶,种种情绪归于平静,最后被一抹看不出任何喜悦的笑意取代。
他道:“柳前辈,朝天宗长老,又称芙蕖真人。没想到居然是这位前辈。”
乔虞年的话停了一瞬,继而语气不变道:“你师兄,可是柳温玉?”
红豆没察觉出来不对,还以为是自家师傅名气大,颇为自豪:“是啊,没想到你还挺聪明。不像他,居然完全不知道!”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时蘅。
时蘅突然就明白了当时他问红豆,柳清萍和柳温玉名讳的时候,红豆脸上那期待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
只不过,时蘅还真不是很清楚。
主要因为他在梦里就是个小喽啰,小炮灰。每天不是想着怎么苟着,就是找他母亲。
醒来以后,就在忙着活下来和修炼。
柳清萍作为大宗门的长老,不是时蘅轻易能接触到的人,何况她为人并不高调,连带着她的徒弟也是,沉迷炼丹,炼起丹来,那就是发了痴,入了迷,哪怕外面天地倒悬,日月轮换了也不知道。
所以还真不能怪时蘅。
毕竟在梦里柳清萍也没闹出什么可供人流传的八卦传闻。
倒是芙蕖真人这个称号,时蘅似乎有点印象,但是具体什么事情,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这边乔虞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红豆聊着,但看他的样子,显然是下意识在答话,其实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
这种情况,除非时蘅是瞎子,才看不出不对劲。
何况乔虞年根本没想藏着。
时蘅对他从来不拐弯抹角,靠近了几步,肩膀挨着肩膀,语气里带了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不满:“你在想什么?怎么一听柳前辈的名字就跟丢了魂一样?”
乔虞年为他突如其来的质问有些不解,随即见他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好笑道:“你啊……”
言罢他带着几分惆怅和怀念:“要是芙蕖真人这些年没收下第二个叫柳温玉的人,那他大概就是我的……一位故人。”
什么?!
时蘅瞪大了眼睛。
这种语气,这种神情,还是故人?!
什么故人?哪种故人!?
时蘅瞬间有种莫名的心慌,几乎要控制不住掐着乔虞年的脖子逼问他了。
他现在万分懊悔,当初为什么不仔细问问乔虞年当年的事情!现在好了,多了个什么他不知道的狗屁故人!
这会他已经在思考扯着乔虞年跑走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