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便是委婉的称呼了。
时蘅微微一愣,很快便道:“不是。他是妖族,是我的一个……朋友。”又觉得不够,加重语气道:“十分重要的朋友。”他抿了悯唇,自顾自有些沉湎于悲伤的情绪,没瞧见漆古的神色变得更为柔和。
漆古放缓了声音:“原来如此……阁下是一位重情重义之人,漆古佩服。”
时蘅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何来的重情重义?又有什么可敬佩的?若非我,他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我虽是灵兽,不懂妖族的事情,但也有几位妖族的好友,阁下若不嫌弃,我可为阁下询问一番。”
时蘅没想到他作为扶阳真人的灵兽,态度居然如此亲近,他思来想去,不论这话是不是一句客套,到底抵不过对乔虞年的担忧,便郑重谢过后应下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待到了目的地,时蘅才惊觉自己居然说了许多,除去警醒了几分外,也不由暗叹:漆古虽是灵兽化为的人形,却不见半分兽类的野蛮姿态,交谈间令人如沐春风,风度谈吐皆是不俗,不愧是扶阳真人的契约兽。
还不知道自己被顺带着夸了一番的扶阳真人半倚靠在石堆上,也不嫌脏乱,悠闲地很,瞧见两兽一人姗姗来迟,拖长了音调道:“哟,俩忙人可算来了。”
赵长元倒是热情洋溢,蹦跳着挥手招呼时蘅。
时蘅对他热切的态度,心下疑惑地很:怪了,我没记错吧?我前不久是打了他一顿不是和他喝酒吃肉拜把子了吧?
想不通时蘅也懒得想了,他对这种纨绔子弟内心的弯弯绕绕没什么兴趣,只规规矩矩与扶阳真人行礼。
扶阳真人摆摆手:“好了好了,没那么多规矩。说正事吧,那女子我查过了,说来也怪,她身上没有魔族的气息。”扶阳略一停顿,似乎也很不解地重复道:“一丝一毫也没有。”
“她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修士。”扶阳说着声音渐消。
一个能吸收别人灵力的“普通”修士。
这怎么可能呢?
时蘅看着倒在地上的白桃,她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扶阳也清楚,脸上的表情也略认真了些:“此事关系重大,但如今炼魂荒地内的事务更脱不开人。”
人家宗门的事情,时蘅自然不便开口。
漆古落地变为了人形,他鸦青色的眉隆起,道:“不如先禀告宗主,再将此人严加看管,待此地事宜一了,你我便立马将其带回宗门?”
“可行倒是可行,就怕会出什么变故。”扶阳摇摇头,下了主意,“罢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他转头看向时蘅,忽而展眉一笑:“时蘅?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时蘅猛的一震,大惊失色:“你……你怎么会知道?不对,我不是……”
“你用了塑形丹,这东西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扶阳也惊讶,“你不知道我认出来你了,就敢跟过来?”
时蘅哑然,此举的确是冒险了些,但他这样做也是出于对罗月华的信任,而且,当时那种情况,也由不得他多犹豫。
时蘅和赵长元交战时,往扶阳瞥去的那一眼,几乎是两人交视的瞬息间,时蘅就领会了扶阳眼中的意思。
但时蘅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猜测错了,直到看到了漆古,他才安心下来。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以为是对扶阳而言,一个毫无根基的散修,要比背靠孤月宗的陶山园好拿捏,所以才会暗示他“弃暗投明”。
可他万万没想到,扶阳居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你是如何知晓的?”时蘅太过惊讶,一时都忘记了敬称。
扶阳挠了挠头,“啊”了一句,颇有些生无可恋的意味,大倒苦水:“还不是我那个小徒弟,前段时间要死要活,疯了一样要去砍了雷火宗的人,好不容易才被漆古拦下,谁知道我那三徒弟过来瞧了瞧,也疯了,叫喊着要杀上门去。”
时蘅没疯,但也听懵了,紧接着就听见扶阳继续吐槽抱怨他——
“你说你好好的,东西怎么不收好呢?”
“什么?”
扶阳抬眼回忆了一番小徒弟拿着的那个东西,描述道:“就一个用草编扎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了,俩长腿。”
“腿?”时蘅真真正正地迷茫了,好半晌才拼拼凑凑出来,“是一只草扎的兔子吧?”
“那是兔子?”扶阳满脸嫌弃,“行吧,兔子就兔子,我小徒弟送你的东西,你怎么不收好?”
天晓得,李双喜看见一滩血泊中的“兔子”后,平素乖巧可爱贴心的小徒弟直接变成了金钢猿!三徒弟更不必说了,傻乎乎的人,居然伙同她小师妹要灭雷火宗的门!
简直荒唐!
虽然他也不喜欢雷火宗,但他们宗门岂是如此好对付的?
扶阳也是在这种情况下,知道了时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