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时间,还没有找到舞伴的学生也着急起来,如果再晚些,她们或许就要孤零零地去参加那长达四个小时的舞会了——如果碰到这样的惨剧,那还不如早点告诉教授,自己要在这个假期里回家!
这段时间着急忙慌的学生不止是自己没有找到舞伴的那些,还有种人在替朋友操心。比如直到放假前几天都没看到自己室友出门的佛利小姐,她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焦急了。
“不要告诉我,你准备一个人参加舞会!”艾瑟尔的语气呈现出显而易见的暴躁。
从公布舞会消息的那天起,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明里暗里地打听谢伊的动向。但是这个人从比赛结束就几乎没有从宿舍里出去过,即使想要邀请也无从下手。艾瑟尔很怀疑,要不是勇士必须到场,谢伊根本就不会考虑参加舞会——现在也没有在考虑的样子。
“一个人?”谢伊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抬起头,用手把肩膀按得咔咔作响,不带有一丝波动地说,“早就找好了。”
“什么时候?!”艾瑟尔惊得语调都拐了几个弯,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失过忆,她突然有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猜测,“该死!你不会真的疯到和那个格兰芬多参加舞会!在三强争霸赛的舞会——你信不信不到第二天!所有的人都会去打听那个麻瓜种的来历——她还是个女生!”
灰色的瞳孔颤抖着,谢伊闭上眼,把手移到脖子上继续揉捏着:“我为什么要邀请她。”
艾瑟尔的慌张被卡死在嗓子眼,她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至少十分钟,她才用复杂又难言的声音问:“你不会还没发现你喜欢她吧?我从五岁就认识你——谢伊,那绝对不是你对朋友的态度——就连她母父都考虑进去,你连我父亲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知道。”
“该死!这不是重点!”
“...我是说...我知道我喜欢她,”谢伊靠在椅子上,仰头望向黑湖深处的大乌贼,“在看到守护神咒的那天就发现了...”停顿片刻后,她又补充道,“天文课考试的那个晚上。”
艾瑟尔坐到小圆桌旁,她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不轻不重地说了句:“真高兴你还没迟钝到家。”
苍白的脸上本想扯出一个笑容,谢伊尝试了几次,最后还是放弃似的叹着气:“但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不用为了...担心,而且这两年以来都没有再——”
谢伊追逐着那只游来游去的大乌贼,眼神越发飘忽,用做梦般的嗓音回想:“应该要更早,也许是第一次看见那只水獭、还是想到她就轻松地想发笑、或者告诉她那一点点过去的时候——又或者...擅自跑去法国?没那么早...但也没那么晚。”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露出了轻缓的笑意:“但是我知道,她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我的注意力,拜访她家的那一天,我几乎每分每秒都在描绘她是如何在那里成长...很美好,你知道,那和我的过去完全不同——格兰杰小姐是一位很温暖的女士,说真的...我没办法不去喜欢她,因为——”
她突然犹豫了,似乎想不出来一个确切的理由,但那个原因却自然而然地从心脏中跳出来。
她笑道:“因为她就在那里...”
“那你有什么需要犹豫的!”艾瑟尔咬着牙,差点升起一种想要把她推出门的冲动。
房间又安静下来,谢伊脸上的笑容暗淡成开始的模样:“我不是在犹豫,如果是你,”她平视着艾瑟尔,肩颈沉重地像被压过几百磅的巨石,“会认为我是好的选择吗?”
艾瑟尔说不出话,她知道谢伊不需要别人嘴里的答案。她忽然气急了,粗暴地推开椅子:“就这样!那是十年前的事!你根本就没问题——或许她根本不在乎!凭什么就这样——你是个什么——混蛋...”
“嗯,我混蛋,但是我不能去赌,这会害了她,”谢伊按着手腕,“恰好,我很擅长忍耐...感情也不例外,现在不就很好吗?况且...”她不安地揉搓起关节,“况且,她可能并不喜欢我。”
艾瑟尔火冒三丈地走到门口,低骂道:“你放屁。”然后摔上门,走了。
谢伊长久地注视着那扇紧闭的门,大乌贼还在黑湖深处不知疲倦地游动,她只能疲惫地叹息着:“——她就在那里,但我还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