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已将张福视为世上最亲近的人,张福的安危和她的命同等重要。
无可奈何之下她还是顶着病痛从床上坐起身来,刹那头痛欲裂。
下了床榻,在架子上拿上一件大氅慢悠悠披上才向外走去。
她步履蹒跚,走了很久才到。
府门太重,本来以她现在的力气应当是推不开的,但现在府门半掩,她内心亦不知是喜是忧。
出了府门,她独自立于风雪之中,满目茫然。
她心想她这辈子便会交代在这了。
还没等她挪步,便有一个年轻的男声在她耳旁响起:“婆婆,现在是宵禁时刻,您要去哪?”
她恍然才发觉好久没有听到有人对她说话了。
钟婆转过头去,看见的是一名面容清秀的小伙子,上下一身青白色的衣裳飘然。
“我…我孙女不见了,她…她不会说话,耳朵不好。”钟婆逐字解释,喉咙烧得像是火炉一样。
“您的意思是她跑出去了?”小伙问道。
“嗯…我病了也管不住她…”钟婆有气无力道。
“这样啊,那我去帮您找找。”小伙扶起她的手臂,“您先回去歇息吧。”
钟婆踉跄几步,点点头:“咳咳...多谢你啊小伙…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笑了笑道:“我是妖都的捉妖师,我叫黎追。”
此后黎追便与钟婆结下了这不解之缘,就像是替代了张福一样陪伴在她身边。
到头来钟婆也没想到过这两人竟会是亲生兄妹。
“怎么会受罪呢,婆婆这府邸又大又清闲,最适合养人不过了。”黎追眼眶也有些湿润,“倒是我这个当哥的要感谢你。”
“没让她冻死在那个街头,还让她…好好地活了这么久。”
钟婆内心不由地泛起酸涩,向姜长泠问道:“你可知福儿是怎么去的吗?”
姜长泠也才缓过来这三人之间的渊源,看着钟婆哭红的双眼,她有些于心不忍地摇头:“这个我亦不知,但她想必也是挂念你们才会一直留在此处,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你们为好。”
“那可还有什么办法让她安息吗?”钟婆问道。
“自然是有的...可以用符度化。”姜长泠从袖中摸出一张符纸。
就在这时,紧闭着的大门忽然传来两声扣门的闷响。
三人都同时扭头朝门的方向看去。
真是奇了怪,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登门拜访?
“请问是哪位?”黎追站起身来准备前去开门。
“我这府上除了你们还会有谁来。”钟婆拭去眼角的泪水,叮嘱道:“小追,开门时定要万分小心。”
黎追回过头来:“放心吧婆婆。”
他站在门前等了会,可门外并无人回话。
姜长泠也尤为好奇,向四周看了一眼才发现解宿不知何时不见了。
氛围沉寂,黎追不得不拉开门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立足于门前。
不看不要紧,一看姜长泠和钟婆便都晃了神。
站在门外的是一名穿着灰白色朴素的布衣,扎着麻花辫的女子,在隐隐灯火的照耀下是一张白皙可爱的脸。
她们都立马认出了这人便是张福。
只是不敢确定。
“请问你是哪位?”黎追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开口问道。
钟婆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怔怔地望着那女子。
而坐在姜长泠对面真正的张福也都震惊住了。
“张福”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地向前抱住了黎追:“哥,好久不见。”
相比于其他人的惊讶,姜长泠的反应倒是淡定许多,毕竟也只有她知道这是解宿独自做决定变的。
“这...这不可能是福儿,福儿怎么会开口说话?”钟婆清醒地喝道。
黎追自然知晓,只不过他不曾在面前这名女子身上感受到任何的妖息。
他挣脱开“张福”的拥抱,后退问道:“这位姑娘是否找错了人?”
见此景象姜长泠也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她...是张福,不过是执念已了,想最后回光返照来看你们一次。”
“哎哟,这是阎王开恩了吗?”钟婆顿时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哥,我终于再见到你了。”“张福”眼眶中也蓄满了泪水,用手背轻抚了抚黎追的侧脸。
“珠珠?”黎追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