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茶季不去撩逗他了,摇曳着长飘的裙摆走到了苍闻璟的对面坐下,默默给他斟起了茶来,那娇媚的语气收回去不少:“侍妾不解,既然公子是文人雅客,又何必来这风尘之地呢?”
苍闻璟道:“我来此处是有苦衷的。”
“那姑娘你呢?”
那白的晃眼的手向他推来一盏茶,他顺着这纤纤玉手往上看便能清晰看见她怔愣的神情,依旧万般风情。
他立马垂下视线。
茶季似乎有一刻的动容,不过转瞬即逝,她笑得轻松:“既然是风尘之地,侍妾自是靠这个讨生的,哪有什么苦衷不苦衷的。”
“你不同,我看见你的苦衷了。”苍闻璟咳嗽了几声,端起茶杯,“你...叫什么名字?”
聊到这处,茶季发现眼前的男子和真的和以往来这消遣的男人不一样。
她沉默片刻,道:“侍妾名为茶季。”
苍闻璟抿下一口茶道:“并非是你的艺名,是问你真实的名字。”
茶季掀起唇瓣,欲言又止。
“我叫苍闻璟,你与我说话可以不必以侍妾相称,我不介意的。”苍闻璟有些局促,“再加上我也听不习惯。”
茶季实在想不通为何苍闻璟会询问她的姓名。
但她在这行做了这么久,深谙这其中的规矩:不能对客人动情。
于是她笑道:“我们之间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公子不必对侍妾如此客气。”
苍闻璟预料到会是这个场面,他也不惊讶,退一步道:“没关系,姑娘不想说不说便是了,只需陪我耐心坐坐便好。”
茶季将眼前这名新奇的男子从头打量到脚。
这人五官不算突出,但好在也不算长得太差,唯一不顺眼的地方便是那毫无血色的嘴唇,还有这渗人苍白的皮肤和骨瘦如柴的身板,整个人病殃殃的。
也就是刚才她靠近他撩拨了一番才能从他脖颈间看到一点粉色蔓延。
胜的话就胜在这人仪表堂堂,举手投足间板正端正,没有勾肩驼背,穿得一身价值不菲的好衣裳。
还有,这人一看便知很是年轻。
她难得遇见这样的客人,还是对他忍不住问道:“公子看着年纪尚小,不知贵庚?”
“今年...十五。”苍闻璟道。
“那我要比你大上一些。”茶季笑道,“我今年已经十八了。”
苍闻璟点点头,又问道:“那姑娘又是何时来到这坠魅楼的?”
“我...我算是新来的,才来一个月不到。”
“那你在这,可有遇到过什么难处?”
“难处...暂时倒没发现什么。”
“那你原本就住在逢珑城的吗,还是说从别的地方迁徙过来的?”
...
两人也没想到就这么一问一答聊了很久。
“你在这,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苍闻璟终于敢直视她的眼睛。
这个问题太过冒犯,手肘撑在桌上的茶季一下支起身来,她表情有些不自然:“是也不是。”
“那如果有机会,你会离开这里吗?”苍闻璟认真问道。
茶季眯了眯眼看他:“莫非...你想赎我?”
苍闻璟默然一会道:“我现在还没有能力,但你若想逃,我定会用余生尽力帮你。”
十五岁的少年说话炽热诚恳,哪怕是疲倦的眼睛也在此刻亮得灿烂,灼烫着茶季的心。
茶季恍了神,可她意识还是清醒的:“你以为你在演什么话本小说吗,说这些。”
“我没有开玩笑。”苍闻璟随即在身上掏出了一角黄符放置于桌面上递给了她,“如果你想,我真的会帮你。”
茶季半信半疑地接下,还没了解到这其中的玄机便听到苍闻璟解释:“这为匿气符,可助你更好的隐匿妖气,但是时日有限,只能用三日,这都怪我学艺不精。”
这下她是彻底怦然了。
她问道:“你是如何发现我是妖的?”
苍闻璟笑了:“我出身于镇妖世家,你说呢?”
茶季看他的眼神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时辰也到了。”苍闻璟站起身来,“三日后我会带新的符纸给你。”
就在他将走之际,他侧首问道:“茶季,等我可好?”
茶季缓缓点了头,苍闻璟才离去。
她在苍闻璟身上看见了不属于十五岁的沉稳成熟,也对他的家世身份中猜到点什么。
她暗暗想,等到下次见面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三日后,苍闻璟果真如约而至,而且带了一张新的可维持七日匿气的黄符给她。
不过这次的见面跟以往有些不同,他身上负了很多伤。
准确来说都是新伤叠旧伤。
茶季见到他的第一眼心尖上便发着颤,是一种喜悦和愧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极为复杂。
她努力压下平日里魅惑客人的声线,尽力保持平常:“公子身上的这些伤不会都因为侍妾吧?”
谁知,苍闻璟递出去的符纸停留在半空,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