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阅冬到底是在暑假时独自出门多回了,现在对于自己出门这件事已经慢慢习惯了,换了鞋,戴上墨镜,转身就出门,相当干净利落。
只是,即使是晚上,他还是习惯戴着墨镜。
此时秦昭阳正在家里和妻子吃完饭,两个人冷冷清清的,忽然听到敲门声,彼此对视一眼,都是惊讶无比: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们?
妻子起身去开门,门一开就震惊道:“阅冬?”
秦昭阳一听,人都石化了,缓了两秒才赶紧起身去看。柏阅冬进了门,摘下墨镜:“师母,师父。”
秦昭阳忙快步上前,两手攀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话都说不出来。师母也高兴得很,关了门,拉着小孩问:“吃饭没有?跟师父师母一块儿吃!”
“师母,我吃过了。”
秦昭阳简直不敢相信,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颤声问:“你一个人来的?”
柏阅冬点了点头。
“你、你可以自己出门了?”
柏阅冬想起在这里的时日,有些愧疚地点了点头。
秦昭阳慢慢红了眼眶:“周先生他,他有办法。”
“师——周老师对我很好。”
秦昭阳带他到客厅坐了,饭也顾不上吃,只关心小孩的情况:“你怎么突然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柏阅冬慢慢抱住师父,脑袋靠在师父肩上,说:“我没事,我很好,我就是想来看看您和师母。”
可是小孩越是这样说,秦昭阳就越担心,问:“是不是周先生对你太严厉了?我上次看到……他是不是打过你?”
“师父,不是您想的那样,他是打过我,但是,只有几次,而且他对我很好,我真的没事,我已经可以自己出门了,您知道我的,要是受了委屈,肯定要告诉别人的。”
秦昭阳稍稍放了心,追问道:“明天就开学了,你们第二周就要上课,你、你能去上课吗?”
师父不提,他都忘了这茬了,此时这个问题一下子冒出来,直接截断了他的脑电波:“我、我还不知道。”
“如果实在不行,师父去帮你问问学院可以怎么处理,你别怕。”
柏阅冬点了点头,又道:“师父,其实我来,确实有事要和您说。”
“你说。”
柏阅冬抬起脑袋,看着师父,缓缓从沙发上滑了下去,跪在秦昭阳脚边:“师父,已经是新的学年了,您——”柏阅冬抬头看着他,“再收学生吧。”
秦昭阳一下笑出了声:“哪是我想收就收的?早都安排好老师们的招生名额了。”
“今年不行,明年总可以的,总之,再继续收学生吧,收几个师弟师妹,让他们喊我大师兄。”
秦昭阳眼眶再次红了,比前一次更红得厉害,就像那段时间没日没夜地照看柏阅冬时熬出的那样。他看着小孩,故作轻松:“收你一个,师父白了半边头发,再收一个,另外一边也要白完了。师父不想这么辛苦了,有你一个就够了。”
“师父……”
“师父能收到你这么个学生,不知道多幸运,但是,”眼泪还是淌了下来,“但是,师父没有保护好你……”
“不是的,师父,您是最好的师父,我能遇到师父,也很幸运。”柏阅冬也跟着哭了,“我不想师父因为我就不带学生了。”
“什么因为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秦昭阳替他擦了眼泪,“不带学生不知道多轻松。你以为谁都想带学生?你纪老师天天都嚷着累死了,他还羡慕我呢!”
柏阅冬破涕为笑,没有再劝。师父打定了主意的事情,他说一次就够了,再说,也只是平添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