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慎“啧”了一声:“怎么还闹上了呢?松一松,松一松。”他不住拍着小孩的手背,可是喝醉的人哪有什么理智?不仅不松,还抓得更紧了。
纪慎没办法,只得在床边坐下,无奈道:“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庄遂平不知道听没听见,可隐约感觉到身边坐了个人,于是翻身朝向这边,动动嘴唇,跟婴儿喝奶似的。
纪慎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烫,脸蛋也涨得红红的,应该只是喝多了,没有发烧。喝点酒就醉成这样,是该打。
也许是察觉了身边人的情绪变化,庄遂平抓得更紧了,攥得纪慎手臂生疼,不由得“嘶”了一声。
“小兔崽子,还蹬鼻子上脸了,等你醒了,我——”纪慎食指点着他的鼻子,本想说打烂你的屁股,可是不知怎么的,也不大忍心,便不说了。
庄遂平的脑袋又挪过来了点,似乎是睡安稳了,呼吸绵长。
纪慎也放弃了挣扎,打算等他睡睡了再走。寂静中,庄遂平的呼吸声像某种音乐,轻轻安抚了他的躁动。
前段时间忆芸跟他说,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当时很疑惑,现在看来,是真的。
他以前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这么耐心地对待一个喝醉的学生的,要是纪沅喝醉了回来,估计抡着棍子把他抽醒算完。可是他现在竟然就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听庄遂平的呼吸声。
他其实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他怎么会这么在意庄遂平的?明明以前只觉得他又笨又呆,怎么现在……纪慎兀自笑笑,摇了摇头,大约还是年纪大了吧。
不知不觉间,庄遂平的手已经松开了,纪慎轻轻一动,小孩子没有反应,他伸出手,把被子往上拉了点。庄遂平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开始说梦话:“不好……”
看来是真睡熟了,纪慎轻轻走开,很小心地按灭了灯,尽量不发出别的声音。黑暗笼罩的房间里,纪慎像做贼一样摸黑出去。还没走到房门,一声不甚清晰的“老师”传了过来。
纪慎浑身过电一般震颤起来,真想回去开灯看看他是不是在装睡,也许一回头就能看见小孩坐在床上,眼神清明,根本不是喝醉的样子。
可是,醉不醉有什么关系呢?纪慎走出房间,慢慢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一早,庄遂平睡得失忆了,直接顶着一头鸡窝走出来,看见纪慎和忆芸在吃早餐,才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在纪慎家里。
纪慎喊道:“收拾一下,过来吃早餐。”
庄遂平没脸见人,应了一声躲进卫生间里了。
在卫生间里除了洗漱,庄遂平还很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情,就记得师门聚餐,盛超说话很难听,后来纪慎不给他说了,自己一直在喝酒,后来……后来就没有了呀!
喝醉了?纪慎带他回来的?没有说胡话吧?天呐!这也太丢脸太离谱了吧!
庄遂平长长地叹息一声,再出来时,忆芸已经去上班了,纪慎盛了一碗热乎乎的白粥给他:“难不难受?”
脑袋晕乎乎的,可庄遂平不想说,只是摇了摇头。
“先休息一天吧,酒量这么差,还一个劲喝,没出息!”
庄遂平默默挨了一句骂,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就是喝醉了。
“我……昨晚有没有……”
“没有,醉了就睡死了。”
那就好。
“谢谢您,带我回来。”
纪慎嗤笑一声,心想我也没多想带,但也不能看你死在外头。
“还有……”
“还有什么赶紧说完了,吞吞吐吐的,等你一句话等到明天!”
这话说得很冲,可庄遂平却没觉得委屈,只道:“还有昨天晚上,您出言阻止盛超,我也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