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气呼呼地坐下,不敢吭声。
仓庚看他的样子,突然笑出声来,暗道一句,“毛头小子,不知所谓。”
“瞧你也没多大年纪,说教倒是有一套。”
仓庚没理他的话,问道:“你这次干预大翎、妖族和葬花阁的恩怨,就不怕血灵谷被牵连?”
“有我阿爹阿娘守着,谅他们也不敢,况且迟梦只是不发威,发怒起来能把他们剥皮抽骨了!”迟映说着,还比了动作。
“你不是还想和暮晓山的妖王联手,一同对抗大翎吗?”仓庚勾唇问道。
迟映闻言,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他记得没几个人知道。
“我都和你说了,我神机妙算,什么都知道。”
迟映抿了嘴,眼神黯淡下来,“我改变主意了,原先我是打算利用越溪的,没有考虑过暮晓山的现状,也没想过后果,暮晓山族人并不善战,血灵谷除了我爹娘和迟梦,能上战场的少之又少,我想好了,这次守住大翎百姓,血灵谷便有向大翎谈判的话语权,若大国无信,我便状告给天下人!”
仓庚不解,“血灵谷虽在大翎的控制下,但免了妖族的骚扰,魔族仅剩你们这一脉,对抗妖族可不容易。”
“对于血灵谷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自由和尊严更重要的了。”迟映眼神透着哀伤,“你知道,有些孩子自出生起便只能低着头,每日每夜地劳作,有可能累死了,都未曾抬头见过阳光。大翎将血灵谷分为三六九等看管着,即使我爹身为谷主也无法插手,小时候我叛逆,偷跑去做苦工,被大翎的人发现后将我押走,惩罚竟是将我关进炼丹房,不了炼出丹来不准离开。”
迟映回想着过往,十分无力。
“从那刻起,原先我引以为傲的炼丹才能,变成将我关进牢笼的枷锁,我想整个血灵谷就是个不见天日的监牢。”
仓庚:“那之前的血灵谷是怎样的?”
迟映:“我不知道,但一定比现在更好,好一万倍!”
原来还是个愣头小子,仓庚心里是这么断定的,但她对这样的迟映讨厌不起来,甚至还有些佩服,去争取从未见过的未来,算起来,他是积极乐观的。
“我睡了,你自便。”仓庚说完,转身躺下,没过一会儿就传来细微的鼾声。
迟映望着仓庚的背影,陷入沉思,稀里糊涂就相信了这水妖,一路跟到这里,也不知她可不可信。
四周安静下来,他的心情也随之沉重,不知大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要是阿香去搬救兵救我,岂不是要落空了?”他小声地自言自语。
“他们已经去往凤都了,你安静点。”
仓庚猝不及防说了一句,把迟映吓得不轻:心中暗道,难不成她真的神机妙算?
*
凤都的剑术堂内,几个门派的门主静坐在堂前,低着头一言不发,屋内掉根针都能惊起波澜。
自从葬花阁放出消息,附近的百姓已经逃离。
说起来,葬花阁并不只对门派发散消息,即使无关百姓的,都要闹得人尽皆知,似是要让天下人都知晓今日之事。
应远环顾四周,熟悉的、或是厌恶的面孔几乎都在。
“沐庄主怎么还没到?”他看了几圈,没找到沐宴。
守在门口的孟平初回道:“庄主一刻前已经到了城门口,很快就能到了。”
说完不过一会儿,应远朝门外看去,就见沐宴神情严肃大步而来。
几个同沐家庄交好的门派起身迎接,“沐庄主,路上可顺利。”
沐宴礼貌点了点头没说话,找了位置坐下。
应远见都到齐了,便开口说道:“这次葬花阁气焰嚣张,圣上以大局为重,命各位门主前来,一是回应葬花阁,二来也是希望我们这次能彻底解决他们。”
一位门主笑了几声,应道:“葬花阁揪着伏妖殿一事不放,那可是应门主的地盘,不应该是应氏做出回应吗,我们一个小门派,十年前派去的人几乎一去无回,怎能知晓其中的门道和恩怨。”
那日如雪一般的信纸,落入这凤都,已经人尽皆知,其中说到的“应远的阴谋”,已经惹来不少人的猜忌。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纷纷看向应远。
应远倒是冷静,嘴角微微抽动,额头冒出的青筋掩盖不住他强忍的怒火。
周克言高声道:“那是葬花阁的离间计,门主已向圣上禀告,若是真的,圣上也不会让门主主持今日之事。”
“沐庄主,你不发言几句?当年你家大公子可是在夷山断了经脉而亡的,大翎几十年能有一位天才剑圣问世,那不止是沐家庄的损失,更是大翎的损失!”另一位门主无视周克言的话,自顾和沐宴搭起话来。
沐宴并不想理会这无端又没有意义的争论,更因为他们牵扯到了沐沉云。
岩心门门主唐信石,是在座门主中最年长的,此时他并不关心周遭的谈论声,正闭目养神,侧耳听着外头的风吹草动。
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打断了众人的争论。
“别吵了,有心情在这动嘴皮子,还不如关心关心屋外两个小毛贼。”
“小毛贼?”
闻言几个门主拿着武器站起,走出屋外。
“是自己下来,还是让几个前辈将你们打下来?”唐信石提高声音警告道。
话落,两道身影自屋顶跳下,落入院中。
孟平初最先认出来,“阿瑶!你怎么来了?”
屋内原本无动于衷的沐宴听见是沐瑶,起身飞快跑了出来,与沐瑶对视上,却相顾无言。
唐信石望了过去,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应氏大公子,和沐家庄的三小姐,怎不知两家关系何时变好了?”
应子默和沐瑶并未上前,站立的姿势更像是防备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