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并不想离家,但想着要为家里赚钱,给舅娘治病,两日后的傍晚,吃过大碴粥,子春便一脸喜滋滋与舅娘哥哥道别,背上装着一条草编小龙的包袱,跟着舅舅踏上回金公馆的路。
抵达金公馆时,已是暮色四合,天空只剩一缕淡光,将整座金公馆笼罩。
听差来开门,子春和舅舅挥挥手,便蹦蹦跳跳朝里小跑而去,这次始终忍着没回头。
也因为没回头,不经意一抬头,便看到洋房西楼二楼少爷房间的窗子上,贴着一张脸,只是是再定睛一看,窗子上变得空空荡荡。
“少爷,我回来了!”
子春先去了金少爷的房间,房间的门虚掩着,他敲了敲门,一如既往地没人会回应,他也就一如既往地径自推开,笑眯眯走了进去。
金少爷坐在地毯上,摸着腿边的云朵,听到动静,眼皮也没抬一下。
子春习以为常,走到他跟前,盘腿坐下,伸手摸了摸了云朵,然而刚碰上小猫的身子,小家伙忽然喵呜一声,跳上金少爷的腿。
子春再想摸,金少爷将他的手拍开,没好气道:“你离开太久,云朵不认识你了。”
子春嘿嘿笑道:“怎么会呢?我才回家两天,云朵肯定还认识我。”
金少爷道:“它就是不认识你了。”
子春见他抱着云朵不让自己摸,从包裹里摸出一个用绳子吊着的小蚂蚱,在云朵上方晃了晃。
小家伙立马从主子身上跳下来,去抓空中那小蚂蚱,又咕噜噜叫着在地上打滚,子春趁此机会狠狠摸了两把,笑嘻嘻道:“少爷看,云朵还认识我。”
金少爷面无表情地冷哼了声。
子春逗了猫,又想到什似的,抬头问:“少爷,刚刚你趴在窗边吗?”
金少爷:“你看错了。”
“哦。”
子春也没多想,问完便从包裹里掏出一只草编小龙,递给对方:“少爷,这是我叫哥哥给你编的,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金少爷邪乜了他手中的小龙一眼,不以为然道:“丑死了。”
子春摸摸脑袋:“可是我觉得很好看。”
他原本以为少爷看不上,正要收回包袱,对方却伸出手:“给我!”
子春双眼一亮,忙不迭递给他。
金少爷将小龙拿在手中,歪头看了看,道:“小丑龙跟小傻子倒是挺配。”
子春咧嘴谄媚道:“小丑龙小傻子都是少爷的。”
金少爷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糖丢给他:“拿去吃,小傻子。”
*
北方的冬来得早,不过农历十月初,便已是寒风卷地,落木萧瑟。穷人家最怕过冬,因为衣薄粮少,陋室抵不过冷风席过。
往常一入冬,子春的手就得生上好多冻疮。如今到了金公馆,连佣人楼里都有锅炉暖气,晚上一个人睡觉也不冷,荣伯还早早就给他准备了冬衣,厚厚一件跟裹棉被一样暖和。
一切都好,唯独刚入冬没多久,金公馆就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云朵不见了。
说不大,是因为云朵原本就是只野猫。
说不小,是因为这野猫是金少爷爱宠。
得知猫丢后,金少爷立马命令全府的人去找,子春自然也加入行列。
下午发现的猫不见,到了晚上依旧不见踪影。
“云朵——云朵——”
子春跟在荣伯身后,不知不觉上了主楼东楼。他来了金公馆三个月,还未来过金老爷这块地盘,金老爷出远门还未回来,二楼三楼冷清得落针可闻。
见荣伯一扇扇门打开看动静,但唯有一扇门,并没有去打开,而是直接略过,继续上三楼。
跟在后面的子春,站在那紧闭的房门后,提醒道:“荣伯,这间房还没看呢!”
荣伯转头朝门上瞧了眼,淡声道:“那是太太生前的房间,这些年一直门窗紧锁着,猫儿进不去的。”
“哦。”子春好奇地朝门看了眼,也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有些发憷,赶紧迈动小短腿跟上去。
一个晚上快过去,洋房和花园里,全都寻了个遍,听差甚至还下了荷塘去找,始终没看到云朵的影子。
柳儿告诉金少爷,猫儿应该是发春了,发春的猫儿都会跑。
子春想起这些日子,云朵好像是挺爱叫唤,还总是乱尿。以前家里大黄,发春时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