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个带孝子啊。
哭嚎还不够,牠竟伏地磕起了头,重重几下后头破血流,浑身止不住地发着抖。
一边抖,牠还一边惊恐地抬头看向她们身后,仿佛那里站着什么怨灵,正恶狠狠地瞪着牠。
众人只觉背后一凉,不寒而栗,而那管事却平静地在旁看着,似是习以为常。
所幸没过多久,男人便被里头的人拉了回去。有个妇人边走边泣诉“真是造孽啊”“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云云,听得人头大。
闹剧结束,管事像掐着时间一般,转身看向她们:“诸位仙姑,快些回去吧。”
余霖书问:“那位是?”
“东生家的孩子,最先疯的一个。”管事淡淡道,“看这情形,估摸着也活不了几日了。”
陶沙闻言蹙眉,只觉这语气实在奇怪,不免将注意力落在牠身上。
那朴实的青布袍子将牠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掩在袖口里的手紧握着,指面绷得很紧,却不像牠面上这样轻松。
她见状,微微挑了下眉,转头看向秦怀希。二人对上目光,她又挑了下眉,示意管事那边。
这二傻子却没读懂,还以为她在打情卖俏,也跟着挑起眉来。
“……”陶沙默然一瞬,幽幽地叹了口气,跟着众人往回走了。
回到周永昌的府邸上,余霖书叮嘱那管事道:“去看看你家老爷醒了没有,要是醒了,就来知会我们一声。”
“是。”管事低头,没一会儿功夫便消失在了众人眼里。
这府邸虽看着有了些年份,但宽绰富饶。沿着长廊慢慢走回院落的路上,有不少丫鬟小厮来往,只是都沉默着,不与她们交谈,神情麻木的像是一排排陶偶。
陶沙留意到先前找的那个玩家NPC就在廊上擦洗柱子。她眼眶红通通的,似乎刚哭过,见她们经过,也不敢多看,只悄悄拿余角瞥向她们。
很明显,这宅邸里也有秘密,而且下人们心知肚明,但出于某种原因,都没胆子说出口罢了。
陶沙仔细观察了她们的神色,很微妙的,这些下人们虽然都木着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她们眼底那惶惶不安的惊恐感,却如何也遮掩不住。
是宅子里藏着什么吓人的东西吗?
难道与狐仙有关?
她眉不自觉越皱越紧,秦怀希见了,忽地弹了她额头一下,失笑:“拐弯,拐弯,要撞墙了,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陶沙回神,摸了摸鼻子。
“那个钟还在你袖子里吗?”她问。
秦怀希扬了扬鼓囊囊的衣袖:“当然。”
回到歇脚的院子,众人关上门,将字条和闹钟都摆在了方才吃饭用的八仙桌上。
比起那张血淋淋的字条,明显是这个怪里怪气的闹钟更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陶沙深思片刻,缓缓道:“钟,代表时间,象征着规律和秩序。准确的时间计量,对人类文明有着极大的意义……”
可惜她努力地东拉西扯了一大堆,也还是搞不懂这游戏屋弄个破闹钟出来的目的。
童敏打量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戳了戳这只钟:“唔,闹钟不都是拿来定时的吗?可能它是想提醒我们时间——”她说着一僵,脸色猛地变得难看起来,“等等,提醒,难道这是给我们用来倒计时的工具?规则是怎么说的?十天,期限是十天对吧?”
林晓意也跟着变了脸:“有道理。”
“我觉得没道理。”秦怀希凉凉道,“显而易见,它的指针是坏的,你看,转得这么随心所欲,毫无规律。”
的确,它的两根指针跟抽风了一样,一卡一卡的,反复在一个小区域里来回转动,并不像正常闹钟那样转得丝滑。
余霖书闻言,拿起它仔细看了看,做学术研究似的,伸出手指在玻璃钟罩上敲了敲,又把它放到耳边凝神听着。
余乔杉:“姥姥?”
余霖书放下闹钟,露出笑:“我倒觉得,它其实走得很有规律。”
“怎么说?”
“这是摩斯电码,它在按照摩斯码的规律走。”
众人傻眼:“摩斯码?”
“你们年轻人都没用过,肯定看不出来。像我们年轻的时候,哪里有互联网啊,连电话都没普及,都是发电报的,用的就比较多。”
余霖书看着闹钟,试着敲了敲,“你们看,滴滴滴滴滴,嗒嗒嗒嗒嗒,滴嗒嗒,嘀嗒……”
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又重复了一遍,“喏,又来了,滴滴滴滴滴,嗒嗒嗒嗒嗒……它是有规律的。”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她:“那姥姥,您能破译出来吗?”
余霖书叹气:“我年纪大了,记性也差很多了……”但看小辈们满眼期待的样子,她犹豫片刻,还是点了下头,苍老的手慢慢抚过闹钟表面,“我试试吧,杉杉,来,姥姥也教过你的,看看你还记得多少。”
两人来到院子角落,捡了根枯枝在盆景的泥里比划。
童敏仍撑着下巴歪坐在桌旁,见状嘟囔:“又是狐仙,又是闹钟的,现在还来个摩斯电码,这游戏屋的设定有点海纳百川啊,啥都来点是吧?”
林晓意生无可恋地仰头望天:“唉。”
没过多久,余乔杉便扶她姥姥起来,面色复杂地回到了八仙桌旁坐下。
陶沙问:“怎么样?破译出来了吗?”
祖孙俩对视一眼,余乔杉斟酌着说:“破译是破译出来了,我们还反复校对了很多遍,只有这句意思是最通的,不过,和我们的游戏任务,甚至是游戏背景都好像没什么关系。”
“嗯?”
“50万年后。”余乔杉皱起眉,表情同样困惑不已,“这只闹钟想要传达的意思就是,‘50万年后’。”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