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胸口一阵阵地疼,怀疑再这么下去自己迟早会让楚昭给折腾死。
太医一直守在旁边,见她醒了便又请了一次脉。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江停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没让太医多动,而是叫来赵双石问:“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几位阁老都在候着呢,皇上醒了可要见他们?也好让几位大人放心。”
这一次事情闹得不小,江停雪头疼。
“叫他们进来吧。”
这一个月内,皇上两次遇险,每次都受伤不轻,朝堂上说不慌张是不可能的。
好在内阁的几个老臣都还靠得住,勉强镇住了下面的人,但他们自己心里也没底。
杜柏生一进来就跪下行了个大礼:“臣有罪,都是臣那逆子触怒圣颜,臣已经将他绑来跪在殿外,请皇上处置!”
“此事与杜公子无关,是……”
“皇上。”
打断江停雪说话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这一个月来,江停雪和众人商议朝政时他都很少说话,这时候突然开口,江停雪心里都是一跳。
“宫闱之内,屡有贼人擅闯,伤及帝后圣体,此乃御林军护卫不利,若不严惩,将来必成大患。”
此次事件全是楚昭作妖,江停雪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薛莫其继续说:“但行宫毕竟不在京城,兵力不足,即便守卫再严也总有疏忽之处。老臣以为皇上应该及时回宫,如此才能叫群臣安心。”
“薛卿言之有理,只是……”
“行宫之中固然安逸,皇城也同样是龙气汇聚之地,皇上正值壮年,莫要一味贪图享乐,致使正位不稳。”
他这一番话说得可毫不客气,就差指着江停雪的鼻子骂她昏君了。
因此所有人都把头低得不能再低,恨不得今晚没出现在这儿。但薛莫其却丝毫不惧,他一把年纪了,背脊却挺得笔直,苍老的眼睛直视帝王床帏,丝毫不让。
江停雪的脸色也冷下来,声音中明显带了几分不悦:“今日时辰不早了,诸位守了一晚也该累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莫要累坏了身子。”
众人如蒙大赦,薛莫其却还想再说什么,被赵双石给劝住了:“薛大人,皇上这才刚醒,精神不济着呢,还惦记着不让诸位大人担心,实在不是谈事的时候。”
听了这话薛莫其才退下。等几位阁老都走了,江停雪才问:“杜简一直在殿外跪着?”
“回皇上,是的呢。奴才看这会子怕是坚持不住了。”
“行了,让他回去吧。兰宣呢?”
“付闻把他带走了。”赵双石也看出来点什么,说:“皇上别怪付闻,实在是皇上病发突然,当时又有刺客流窜,他也只是以防万一。”
楚昭专门挑着她和兰宣独处的时候来这么一出,江停雪猜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她闭了闭眼睛,强行把怒火给压了回去。淡然道:“此事与他无关,让付闻亲自把人送回去,再好好赔礼道歉。”
东厂和锦衣卫直接对皇帝负责,查处三品以下官员甚至可以先斩后奏。兰宣区区一个户部侍郎之子,还不知道受了什么磋磨。
赵双石领命去了,刚一抬脚江停雪又补充道:“把前一阵儿那套汝瓷赏瓶摆件件儿送到兰家,再请个太医去瞧瞧。”
虽然兰宣如今还只是一个学子,但这事儿毕竟是无辜受累,这样的恩赏也不算太过。赵双石说了几句好话就去了,没看见江停雪难看的表情。
表面上看,楚昭对自己下这种狠手是报复兰宣,但帝后接二连三遇险,朝中众臣必定回劝谏皇上回宫,这才是楚昭真正的目的,也是江停雪最不愿意面对的。
虽然今天打发走了薛莫其,但明天才是真正犯难的时候。
凝辉宫,楚昭是被吵醒的。
他毕竟才是真正受伤的人,失血过多,能救过来救已经是在考验太医的能力了,要想想过来还需要时间。
但凝辉宫中吵成一片,意识漂浮间楚昭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父皇要搜府时也是这样的动静,他睁开眼睛,凝辉宫中闹哄哄地乱成一片,一时让楚昭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各处都好好搜,半点硬物都不能藏!”
女子得意的声音吸引了楚昭的注意力,他让人把自己扶起来,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放出来的郑莺儿。
“皇后娘娘醒了?”郑莺儿捂着嘴笑:“真是叨扰娘娘了,只是监督宫人搜宫是皇上的命令,臣妾也是想为皇上分忧,就请娘娘见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