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这几间似乎随时坍塌的茅屋,并不觉得是求人帮忙的模样。
“那你想我怎么帮你?”
“进来,外面风大。”
里面估计也是四面透着风。
果然,房子四处漏风,屋子中间放着一张摇摇欲坠的八仙桌,但桌上放着一套明德窑的冰盏茶具,不出意外的话,紫檀木茶盒应该装着一年一载的玉上银针。
“你不是说在王都等我赏桃花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沸水冲入茶壶,细细地清洗这茶叶,“前些时日,一封沧北山有流寇打劫杀人的折子递到了天子案上,那时我被刺杀在灵鹫山养伤,我哥哥就自动请缨,领兵剿匪。”
第一泡的茶汤倒掉,又注入第二泡的沸水,“我那哥哥呢,又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我觉得不对劲,便过来瞧了瞧。”
茶叶在壶中舒展,他倒了一杯,轻轻推到她的面前,“我在这里一段时日了,把沧北山都快挖地三尺了,也没见着流寇的身影。”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倒是今日遇见了。”
天下雪回想一下,“我觉得不像流寇,倒是想杀我们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四人,没什么武功,也不太像杀手。”
“但是,杀我和九月绰绰有余啊。”
萧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其实,她们出现的时候天枢早就发现了,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她们会不会武功罢了。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帮我演一场戏。”
哦?
第二日,天下雪起床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她被邻居的鸡晨鸣吵醒了。
她掀开蚕丝被,穿衣洗漱。
这房子虽然看着破破烂烂的,但是被褥都是蚕丝新被。
她穿上萧誉给她准备的衣裙,随便用木簪挽了个发髻。
出去的时候萧誉也穿戴好了,正坐着吃早饭,她拿了一个包子,嗯,虾仁鲜肉馅,还挺会享受。
“谁送过来的包子啊?不怕被发现吗?”
“摇光送的,如果这都能被发现,他的暗卫生涯也该到头了。”萧誉又喝了一口热粥。
早饭吃完,萧誉给眼睛蒙上了一层白色纱布,他们便出门了。
她搀扶着他小心走着,“你说我们出来了,不会有人偷偷进我们的房子吗?”
“摇光在。”
是她多虑了。
他们从村尾走到村中,遇到几个拿着锄头去下田的农户。农户瞧见他们都在交头接耳,见他们走近,面面相觑,“你们瞧着很眼生啊。”
天下雪笑着道,“我们刚搬来这儿。”
“搬来这?”
天下雪点点头,“我们原先是住在沧北城的,我夫君不知得了什么怪病?突然间眼睛就瞧不见东西了。
我们也求医了好些日子,连城里的宅子也卖了,后来大夫说找个地方静养。
刚好我夫君以前跟王老头认识,他说他这有个破宅子,不住了,就便宜卖我们了。”
“王老头啊。”
“对。”另一人快速接话,“就是村尾的王老头,早些年搬去沧北城了。”
“对,我们就住村尾那一家。”天下雪笑着应道,“你们下田去吗?那不妨碍你们了,我带我夫君再走走。”
农户看着他们缓慢地走了,便继续往农田走去。
一个时辰,他们便走完这个村子了,也遇到一些觉得奇怪的人,天下雪便按照编好的说辞回答。
回去的路上,萧誉轻笑,“这声夫君你倒是娴熟。”
“我那叫演技好。”
萧誉不计较,问道,“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关于沧北山,萧誉一直都觉得不对劲,山上没有流寇,他便把目光放在了山下的几条村,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暗卫六人和他们分成三组去暗探,他们所在的这个村庄是附近最大的一条村了。
到底是沧北山没有流寇,以讹传讹,还是,流寇隐藏在村子里,抑或是其他不可告人呢?
她沉吟片刻,“这条村基本没有女人。”
她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因为他们在村子里见了很多人,基本都是壮年男人,只有一个妇人,从集市买了菜回来。
“我们回去吧,夜里再让摇光去探探。”
“你说如果这里有古怪,今夜会不会有人把我们……”天下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要不你占一卦?”萧誉打趣道。
天下雪叹了一口气,“别提了,最近都是逢凶化吉卦。”
“这不挺好,至少我们不会被半夜悄悄地抹脖子。”
……
“所以我们回去了下午要做什么?”
“回去修房子。”
“不是,你一个瞎子修什么房子?不符合你的人设?”
“我们夫妻刚搬来一个破房子,不得修葺才能长长久久住下来啊。”
入戏太深了这位朋友。
虽然你说得真的很有道理。
“下午,摇光会帮我们搬些细软过来,顺便扮演我们雇的修葺木工。”
这么大动静吗?
萧誉似知道她心中所想,“越大动静越好,至少这几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有理。
但是昨日就是没有仔细瞧这位摇光,不知道跟木工的形象是否相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