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无聊赖的坐在窗边逗弄一盆含羞草,看着叶片随着指尖的温度耷拉下脑袋,视线落在左手腕子上一抹红绳上,摩挲着,很柔软的手感,我向窗外伸出腕子,红绳里掺杂里几丝金线,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真好看……
一只鸟雀飞过,嘴里衔的蚯蚓挣扎着,扭曲着,试图逃离禁锢身体的鸟喙。
“啪嗒!”渴求自由的蚯蚓断成了两截,而其中一半正好掉到了我的红绳上,手腕处传来一阵黏腻和恶心感。
断肢处分泌出的黄色的黏腻贴在我的皮肤上,对于本就害怕这种软体动物的我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我猛地一抖手,将不断扭动的小半截蚯蚓甩开,连忙摘下被弄脏的红绳……
怎么这么难解……我费劲地解着,一边来到水龙头前,终于还是摘下了。
汩汩水流冲刷着皮肤,冰冷的水带走了表皮的几分温度,洗净了手,捏着柔软鲜艳的红绳,不知怎地,心绪有些不安。
我看着手里的红色绳子,莫名地又想起来那只被困在鸟雀口中的蚯蚓,线一般地身躯在求生里挣扎……
谢回说这是保佑我们姻缘的绳索,这么一根细小的、大火一烧就断的绳子,真的能保佑我们的姻缘吗?
谢回……我又想起他了……最近很忙,总是三天两头的出门去,有时候要很晚才回家。
一个人待着总归是无聊的,我想我需要人声,我喜欢一点热闹,或者……陪伴?
与世隔绝的小山村,语言不通的村民,我惊讶的发觉我只有谢回一个说话对象了……这有些可怕……我知道他很爱我,会为我带来很好看的珠宝首饰,会为我买最新款的单反,我的一切要求他都无条件地满足。
可是……我好像有些烦躁……
好像一直被一层迷雾笼罩着的情绪突然清晰了一点……我的相机……我的相机呢……啊,在这里……紧紧握着手里的电子设备,机械地翻开着过去拍摄的旧照片,试图通过这种重复性动作缓解内心深处无以言说的不安和焦躁……
——天,就要黑了。
——天,什么时候黑的?
“阿知!我回来了!”是谢回的声音,穿透门板响彻在沈知的耳旁。
他很快来到了我的身边,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淡淡的香味隐隐约约——又是那个味道。
“谢回,你喷香水了?”“阿知,我从来不喷香水的。”
“怎么这么香……”
“红绳呢??你把它摘下来了!?”谢回突然提高了音量,握着我空荡荡的手腕,质问道。
我的手被他捏的有些不适,挣脱着,没曾想谢回的力气愈发大了,五指紧紧环握着……
我又想起来那只蚯蚓……
“谢回,放开我。”我正色对他说,眼里镀上一层清冷的情绪。
谢回也许是被我的眼神刺激地怔了一下,陡然回过神来似的,放开我的手,低声道:“抱歉,阿知……我,我就是太着急了……”
“急什么?”我揉了揉手腕说道。
谢回脸上浮现出害怕的神情,他说:“我怕你不要我了……红绳是保佑你我姻缘的,阿知,你戴上好不好?你戴上红绳,南山娘娘才会保佑我们的,阿知,好吗?”
南山娘娘是巫尼族信奉的神明,他们似乎很信这些。
“……不会。”我慢半拍地回复着。
“什么?”
“不会不要你。”
我看见谢回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他语气兴奋:“太好了,阿知你要说话算话哦……红绳呢?你放到哪里去啦?”
我指了指远处墙角处的矮几,谢回兴冲冲地跑过去拿起放在手心,又朝我跑来。
“阿知,来,戴上。”谢回一手握着红绳的扣结处,一手捏着另一边末端。
轻巧地红色绳子贴近我的皮肤,从下至上环绕着我的手腕……
我又想起那只死掉的蚯蚓……
那么惨烈,那么悲壮,听说断掉的蚯蚓可以再生,就算只剩下半条命了也能活吗?这个答案我无从得知。
也许吧……鲜艳的红绳再一次扣在洁白的腕子上,衬得有些刺眼,刺眼吗?嗯……好像多看两眼也不那么刺眼了……
是错觉吗?感觉谢回变好看了……好吧,虽然这人本来就生得俊俏。
“谢回,给我讲一讲你今天遇到的事情吧?”
“好啊,阿知想听,我什么都告诉你!我今天又去治病救人啦,这次不是族人,是你们外族人——一个心脏生病了的外国老头子,要不是为了早点凑钱,我才不想治他……”
“凑钱?你最近一直在凑钱吗?”
“嗯,我想在近期多挣一点,再把族里下一任巫医带出来,这样我就可以带你出去了……我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们到世界各地去旅游,你可以拍很多很多美景!“
原来他这些天这么忙是为了……“谢回,你不用这么辛苦的,我可以拍照片卖钱,我们一起为未来做打算……”
“阿知,你真好。不过我的阿知你安心待着,很快的,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