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起见,他扯了几根麻绳,将谢回五花大绑。
“叫你欺负我……”沈知绑的死紧,没留一点劲。
沈知拍拍手,临走前又觉得出不了心里这口恶气,走到门口,折了回来,对着谢回的屁股踹了两脚。
解气。
他迅速跑出门,顺手把门给反锁上了。这样就算谢回醒来,至少也得花不少时间。
沈知按照纸上的地图在寨子里绕来绕去,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百声已经在等他了。
两天前,沈知照常坐在窗户边发呆,谢回在外面做午饭,几声麻雀响起,惹得他侧头。
透过交错的木板隐约看到一只翠色的鸟雀在窗边停留,嘴里还衔着什么东西。
沈知掏出鸟嘴里的纸团,展开一看,纸上写着:我能帮你离开。——百声。
翻过来,背面画着一副地图。
沈知抬眼望了望门外,谢回还在厨房。他将纸叠起来,塞到床底下面,面无表情地又坐回窗边。
只是心头如石子入潭,激起千层浪。
他要走,要想尽一切办法走出这里,这是不变的原则。
“你来了。”百声笑道。
沈知停在几步开外,保持着几分戒备:“你说你有办法,是什么?”
“你知道你为什么走不出去吗?”百声道。
他的目光落到了沈知手腕上:“你手上的那个,叫红线引。”
“红线引……”沈知皱了皱眉头。
“上古有种秘术,取心上人的血液,与自己的血液混合,再配以苍草,白莲,十筋首,鹿靡枝等淬炼金蚕丝,方得红线引。”
百声的言语如同锥子刺中我:“戴上红线引的人永远也走不出南山。”
怪不得……怪不得!
不合常理的迷路,走不出的鬼打墙……原来都是这红线在作祟!
沈知撕扯着柔软的红线,看起来一扯就断的绳子竟然如此坚固,绳扣处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根本解不开。
“别白费力气了,红线引可不是那么容易取下来的。”
沈知想到过去他曾经取下过一次……那次……那条死去的蚯蚓……?
难道说……
“蚯蚓的那次是我做的——我有办法可以帮你。”
“你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我只要师父留下来。我的要求和你的愿望应该是一样的,沈知,你一个人走,不要再回来。”百声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自从师父见到你之后,就变得不太一样了。他是族里唯一的巫医,我们不能缺了他,更不可能让他为了你平白损耗自己的寿命……”
“寿……命?为什么会这么说……”沈知有些疑惑。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百声挑了挑眉,笑了一声:“原来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啊……也是……师父的性格,多半不会告诉你……”
“既然往后不再相见了,那告诉你也无妨。”百声三言两语吐露道:“师父为了跟你出去,不惜用半生寿术只求十年自由——沈知,你不爱他,就别害他了,走吧,不要回来了。”
心里有几分酸酸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我尽力忽视掉这种不必要的情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我当然不会再回来了。百声,谢谢你的帮助。”
“不用道谢,也有我的私心。”百声拉过我的手腕,取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满了黑色的粉末,他咬破指尖,蘸着鲜血混上黑粉在红线引上画起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半晌,绳子断了。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默默地离我远去,流沙般快速飞逝……
总归是自由了。
“你师父被我锁在房子里了,这个是钥匙……等我出去了再去给他松绑吧……”我把钥匙递给百声。
他点头算是答应了:“好,你可真有本事啊……”
我转身再一次朝山外奔去,最后看了一眼谢回所在的方向,又收回目光。
身后百声的声音又响起:“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我挥挥手,算是应允,算是告别。
红线引困不住注定要离开的人,脆弱敏感的爱情栓不住一心要走的人。
沈知走的决绝,潇洒,飞快地穿过山林,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的一只通体黑色,有着五六个白色斑点的小虫。
小虫挥动着翅膀,悄无声息地贴上沈知的后脖颈处,张开尖锐的牙齿轻轻地刺破皮肤表层,又簌的飞走了,混入丛林里其他昆虫中,再不见了踪影。
沈知察觉到后脖子处有些痒,伸手挠了挠,痒意消了,也便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