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戈暂时先忽略即将倒大霉的唐天扬,琼矜能在晚上找他绝不会只是来简单地转一圈。
因为习惯,琼矜下意识对洛言戈抱着一种亲昵,他悠然坐在了床边,拍了拍自己的翅膀,刚才蝠翼从窗边经过时擦过了下檐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灰尘。
擦完翅膀,琼矜望着洛言戈道:“站那么远做什么?”
那大概是两米的距离,生疏礼貌但并不适合交谈。青年上前两步,背光的影子被拉得狭窄细长。
琼矜掰着手指一根一根数过,数到最后一根时他慢慢扬起头,脸上看似是一片诚心的懊悔,“把你卷进唐家的事务中真是不好意思。”
洛言戈知道琼矜的身份,也误打误撞地知道唐兴其实是琼矜扮演的,所以琼矜决定向他透露一些事情。
将事情因果了解后,洛言戈意识到琼矜本想利落地处理完契约任务,但又因为自己的缘故所以加重了工作量。
琼矜不难在洛言戈的脸上发现愣神,驱魔人只有在面临异端的时候头脑才是转动最快的。
点到为止就够了,琼矜的抱怨少了许多,“不过我不会怪你,等这几天结束,我就不会再计较你之前一直干扰我的事情。”
角落处出现一阵悉悉索索,琼矜疑惑看去,只见一个小白团不知从哪飞出,然后撞向了自己的怀中。
分身感应到本体的存在,迫不及待地赶来献殷勤了。
琼矜摸过那顺手的毛,心中想到一句我撸我自己。
如果洛言戈有所顾忌就会发现小灵宠实际上不会直接对陌生人表现得这么熟络。
但他没有在意举止出现异常的小灵宠,而是细细分析琼矜的言语,最终问道:“解决完唐兴的事情后呢?你又要去哪?”
琼矜用略带疑惑的目光看他,心中是这样回答的:当然是继续装作小灵宠呆在你身边养肥膘啊?不然要到处流浪吗?
其实洛言戈真正想问的是,琼矜还会再同自己遇上吗?
他这时已经肯定,琼矜现在并没有同其余人签订契约。
看着那双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殷红的唇,洛言戈的喉结顿在颈间仿佛不会动了。
洛言戈的问题被琼矜新起头的话掩盖过去了。
少年将自己的分身抛飞出去后坐得更为端正。
“说起来我一直有一个疑问,”琼矜眼神变得犀利,红眸内有浑浊的黑色晕染,“那天你是叫了我的名字吧,我想请问,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我的名字的?”
琼矜在心中已经想过,知道自己名字的人大多死了。百年前驱魔人维文是从生活迹象中猜到了琼矜的身份,他能查到恶魔的名字一定费了一番周折的,但可以明确他在得到琼矜这个名字时绝不会随意将恶魔的名字告知外人。
洛言戈知道琼矜的名字是由于上一世的契机,不过召唤恶魔的古籍是从洛家禁阁里找到的,那些古老的文字晦涩难懂,他花了五年的时间去慢慢解读。
这个答案显然比前世今生的话题要更让人信服。
洛言戈的回答让琼矜觉得稀奇,“记载恶魔的书?”
洛言戈曾经似乎有提过这点,少年用微尖的一颗牙抵着拇指,痒痒的触觉被他忽略。
没想到关乎恶魔的东西依旧会有人刨根问底的追究。
洛家禁阁是闲杂人士的禁地,能进去的人只有那么几位,但洛言戈云淡风轻道:“如果你感兴趣,下次我带你去看看。”
琼矜诧异歪头,青年眼底的情绪不见有假。
难不成洛言戈的祖祖代代和维文有关?也不一定,琼矜摸索着下巴,其实还有一个人知道了他的名字。
安德,那个沉默寡言的守楼人。
但他在得知恶魔的名字后定然不会将其公之于众,那终将造成祸害,况且,琼矜没觉得洛家会和守楼人家族有什么关系。
琼矜对一件事执着的可能性很低,在考虑到多方麻烦因素的影响下,他决定采纳洛言戈的建议等哪天有兴趣了再去洛家禁阁瞧瞧。
临别时,琼矜温声道:“晚安。”
这是休息前他同洛言戈共同培养的一个习惯。
不等洛言戈回应他便从窗户边跃下,洛言戈再快步走到窗边看时已经不见了少年恶魔的踪影。
胸口感到一阵无法描述的类似落寞的情绪,他患得患失地走回了床铺,忽然觉得恶魔的出现只是自己朦胧的臆想,但清凉的风从外探入带动窗帘飘扬,宣告着刚才的情节并不是梦境。
洛言戈躺回原位,眼睛无意间描过某只呼呼大睡的小蝙蝠。
小灵宠平时也会同他说早安晚安,但今天却没有,看着那滩在枕头边睡熟的小白团,洛言戈心中有点困惑,但他没有试图叫醒那小只。
青年闭上了眼睛,这是为数不多的清闲工作日,接下来一连几天应该都是这样的情况,但他似乎没有以往睡得踏实。
只有满满当当的工作才能让他没有闲时去思索别的事。
闭上眼睛过了十几秒,洛言戈听见一串细微的呼吸声,本应睡着就不省人事的小蝙蝠破天荒动了动,向枕头内又挤了挤,几乎要贴到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