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含着她脖颈边的肌肤不放的时候,她才得空喘息,问他怎么了。可那人充耳不闻,手上动作不断,听见衣服发出布料破裂的声音时,她开始推拒:“仲司砚……衣服要坏了!”
倒在床上时,她身上的衣物已经被褪得差不多,翻身过来时,只能看见那人居高临下的模样还有那双闪着危险意味的眸子。
她下意识往床头缩了缩身子,却被某人抓住脚踝拉了回来。
几番拉扯下,桑芜的意识逐渐迷蒙,理智也已经被那阵阵战栗带来的愉悦感击溃,圆肩被他的大掌紧紧扣着,意识到他极其不想让自己得逞的时候,只能娇声哼哼,不停地叫他的名字。
他想了一天才想明白,原来那不是什么占有欲,而是极度的不自信。
他在艺术审美上面着实没有天赋,哪怕去旁听过很多课,可还是什么都不懂。
他羡慕金岑山这个不足轻重的合作者,可以同她从选材聊到配色,最后一起构想出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作品。
他更恨自己连听她说些简单的设计都听不懂。
他尊重她,可又忽视不了这肮脏的自卑带来的失落感,他心急地想要确认一些事情,所以在她不停求饶的时候,问她:
“桑芜,你爱我吗?”
在感情里,这是一句很扫兴的话,尤其是当两个人在床上的时候。因为如果爱,对方一定不需要你过问一句,就当口头禅说出来,可如果不够爱,抑或是不爱,这就是一个无望的问题。
她意识不清,压根没听清仲司砚的问题,一直哼哼唧唧,可这在他眼中却变成了不愿回复。
可他不愿放过她,一次次进到最深处的时候,还摸着她的发,附在她耳边,语气轻柔诱哄着她说出那句话。
桑芜只觉得眼里水光一片,失神地望着天花板,脑中闪电轰鸣时,她才让仲司砚如愿听到一句:“喜……喜欢你。”
两人直到后半夜才停止,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桑芜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出声:“……”
“怪我扯着你胡闹。”语气平淡,分辨不出什么情绪。
可她被这句话说得脸红,连忙解释:“不……不是,我没吃晚饭。”
今晚她太忙了,一时间就忘了。其实往常他都会提醒她的,但今天也没收到他的提醒,忙过了,饿过了,自然也就忘记了。
听她这么说,他才想起今天自己忘了这一茬,便打算现下弥补:“想吃什么?”
“喝汤!”提到这个,桑芜可就来劲儿了。
两人又窝在小厨房里的炉子旁,他在台前忙碌,她就坐在那儿看着他,莫名觉得这画面有点好笑,冷着一张脸做着一件温暖的事儿。
她突然想起了左林说的那些话,又想起了自己规划多年的一个想法,问他:“仲司砚,你说我在南桥镇办一个展览怎么样?”
“什么展览?”
“关于漆雕的啊!”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才满脸笑意继续说着:“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想弄了,但那时候呢,一没钱,二没名,但现在我不一样了诶!”
“你看啊,世色杂志之后,我积累了一定的粉丝,所以这个展览应该不至于没有观众,现在文旅局也跟我有合作,所以政府肯定能支持,最重要的是,倪青山大师最近给我发了一条私信,要我去参加他的作品展览,我觉得我好好发挥,一定能借到他的作品来我的展览压轴的!”
她说得头头是道,条条在理,唯独忽略了一个问题——
“资金呢?你够吗?”
“嘿嘿嘿,不够啊,”她笑得狡诈,像只调皮的猫,“这不是有你吗?”
锅内的汤已经滚开,他盛了一碗递给她,嘴上不停提醒她小心烫,但她还是心急,烫到了,在一边斯哈乱叫。
“都叫你小心点了。”仲司砚无奈道。
她却突然仰头触了触他的嘴唇,将那点汤汁渡给了他,问他:“你就说,这么好的东西,是不是会让人忍不住?”
一时间叫人不知道她说的是汤,还是做汤的人。
几碗暖暖的汤和少量排骨下肚,他们才继续之前的那个话题。仲司砚说:“左林跟你说了什么?”
“啊?”她回忆了一下,才说,“他说你跟我吵架了。”
“……”
“仲司砚,我们什么时候吵架了?”
他淡定地回了一句:“没吵架,只打架。”
“……”
她垂下头,暗道这人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刚刚那架势,可不就像是在打架嘛。
仲司砚看着眼前这人毛茸茸的脑袋,垂着头的样子像是做错了什么事儿似的,他微微启唇,却还是什么没说。
直到两人再次一前一后上楼,她才听见身后的人说:“桑芜,你不用为了我去做任何事。”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站在台阶上,她才勉强与他一样高。
她突然想起吴筱念对他的评价,问:“你什么都不求啊?”
仲司砚还未言语,她就继续说:“我做事情不会单纯为了任何人,我是真的想做成这次展览,如果能正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
她突然正经:“仲司砚啊,谁叫我喜欢你呢。”
他抬起眼,直直撞见她盛满笑意的眼底。
不被情欲所左右的告白,总是最能直击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