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敲了敲便猜到这棺材构造——正与进门时候的设计一般,这水晶棺没有什么棺盖,而是从棺底打开,所以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封死了一般。
云染心间陡然生出一个想法,她想打开这口晶棺,仔细看看里面那人的样子。这想法生出瞬间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即便是看了又能怎么样,她到底想求证些什么呢?无从可知,但手上却已经有了行动。
纤细的葱白手指,指甲悄然嵌进底部缝隙,她只停了半刻便又抽出手。
不行,太重了。普通男子想要打开这种棺材尚需至少两人,她从不习武,更无一丝一毫内力,想凭双手撬开简直是异想天开。
只好暂时算了。
*
别院门前又添了几株新的蔷薇,云染总说园子里的颜色太过单调,于是这几日总会见些不同颜色的新鲜花色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除了喻景淮,其他人也不敢这么做。
喻景淮正在书房案前写着什么,只是眉间神色不太好。书房门开了条缝隙,她在门口怔了怔推门进去。
门板发出“吱呀”的声响,书桌前的人听到了声音却没立刻迎她,腕下不着痕迹地掩了张宣纸压在书册中。他脸上的笑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下颌还未抬起,唇角已经上扬着招呼她。
“你来了?”
云染又是一怔,提着裙摆款步上前,方才的纸张被藏的严严实实,看不出写了什么。
云染眨眨眼,只觉一股熟悉之感涌上鼻尖,她问道:“景淮哥哥,你在写什么?”
“没什么。”他又轻推眼前的书册残本,绕过桌前挡住她视线,“赤羽阁有心投靠朝廷又想给自己留个后手,便找我做些交易。”
原来是想买情报,看来经过上次的事,江湖中人几乎都认定了喻景淮和天子交情匪浅,上赶着拉拢亲近也属正常。这对重云也是好事一桩,至少江湖地位更稳了。
“阿染。”他话锋一转突然开口,“我们很快就要成婚了,不论别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不是吗?”
云染微微一愣,嘴角溢出一丝嘲讽:“怎么,裴紫衣跟你告状了?”
“为什么这么问?”他有些无奈,伸手想摸她发顶,却被云染偏头躲过。
“我今日去过清风榭,你身上的味道,应该是在那里沾染的吧。”
方才一上近前她便觉得有熟悉之感,经他一问这才想起是今日去了清风榭中闻到的香味。因为那香料不是重云上下常用的崖柏,很容易就能分辨。这么看来,喻景淮今日见过她们了?兴许那两个人已经添油加醋般的告了她的状了!
喻景淮本来也没有隐瞒的打算,便直接承认了:“今日路过,刚巧碰上她们。”
“是刚巧路过,还是刻意去找人?”她闻言反倒讥讽。
喻景淮皱眉:“阿染,你这是何意?”
她盯着他眼睛认真道:“如果林霖跟鬼医没有关系,你还会刚巧‘路过’吗?”
其中之意再明显不过,她在怀疑他的用心。
喻景淮叹气:“我最担心的便是这个。”他扶着她肩头,“门派上下最近流言四起,我知道你或许会被影响,但是阿染我向你保证,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
云染轻笑,转而握着他的手:“景淮哥哥对齐长老如此绝情,到了她们二人这里却如此豁达,你要我怎么信呀?”
他捏着她手紧了紧:“那你想我怎么做?”
胸口心跳声咚咚作响,吵得她耳朵也近乎耳鸣,思绪一片混乱中她听见自己脱口而出四个字。
“杀了她们。”
说完她便后悔了。她在门派上下一贯是一副单纯温顺的模样,为了让喻景淮能更喜欢她,她在这里处心积虑伪装下人际上相处的倒也还不错。但近些日子因为这些烦心事,她越来越难以按耐自己心头一些偏执的想法。
杀了她们。
她竟然就这样轻飘飘地说出来了。
话一出口她几乎想咬了自己的舌头,但此时再想也已经晚了,她正想着什么说辞帮自己找补一下,却听见喻景淮毫无波澜的语气回应她。
“好。”
云染惊讶看他:“你说什么?”
他又握着她的手认真道:“既然阿染不开心,那就杀了她们。”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盯着他反复确认的目光惹得对方不由无奈轻笑。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云染垂眸,不自觉咬唇作出善解人意的样子:“我知道你顾念旧情,其实……你权当我没说过就好。”
“顾念旧情?”喻景淮捏着她脸侧让她抬头,“我从来都不是顾念旧情的人。即便我是,她们也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