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水楼共有三层,第一层是普通房间,第二层是上等房,第三层是被墉城贵人长期包住的天字等房,山麦的房间在二楼东面第三间,第二间是袁颜的房间。
酒楼的小二,已经将他们的行李放进房间,在房间门口,就退下了。
房间里的一切也收拾妥当:白黄色的帐幔,床头床尾挂着桃粉色流苏,一开门随风轻轻摇晃,随风不知道从哪飘来桂花的香气。
山麦打开窗户,迎面扑来凉爽的清风,她摸摸自己的脸,轻轻柔柔的,不似南疆的潮湿的风,她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们。
忽然山麦听到喧闹声,看到有好多人围在一起,不知道他们围在一起看什么,她愈发好奇地定睛一看,发现有个小贼,趁机将一个穿着华丽的公子哥身边的小厮,挂在腰间的钱袋摸走,关键是这一对主仆,丝毫没有发现,依旧在人群中看热闹。
小贼可能也发现了,这对主仆没有发现钱袋被偷,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稍稍离开这对主仆,也好奇的朝人群里面瞧。
这对主仆真是够蠢的!
还有有什么好看的,连银子没了,都没察觉,还有长安城的小贼的胆子都这么肥的嘛?!
这件事,本来与山麦没有半点关系,她只需要关上窗户,眼不见,心不烦。偏偏这个时候,门外传来跑堂小二说的嘀咕声。
“我说,外面那卖身家人,不会又是骗子吧?”
“唉,这可说不好。自从那个娇娘卖身葬父嫁入了世家公子哥,我们这隔三差五的就来卖身葬家人的,葬父,葬母,葬兄,葬弟的都有。”
“你还别说,有一次我还真见过一个,那模样还真不错,嘿嘿嘿。”
“别嘿嘿嘿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和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没有半点关系。”
“谁让我们不会投胎呢!”
“知道就好......”
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山麦,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山麦又看了一眼,那人群里的那对主仆,她想,原来他们就算不被偷银子,还有可能被骗掏银子。
果然那对蠢主仆开口了:“你卖身,怎么卖?”嗓音不高不低,带着慵懒厚道的气息,那男子大约二十三四左右,身着青色锦绸,剑眉入鬓,轮廓硬朗,身影挺拔,修长的左手上,戴了一只白玉扳指,散发着狂放不羁的气息。
“只要公子能帮小女子安葬我家人,小女子就听公子的安排。”卖身女楚楚可怜的说道。
“安葬你家人,不过棺材几口,铜钱几百,你这身价也太低了吧?”那男子挑着眉,带有一丝戏谑的说。
“可小女子也不愿让死去的家人曝尸荒野,小女子分无分文,身无长物,除了卖身,当真是走投无路了。”卖身女潸然泪下。
“怎会呢,你看看,有手有脚的,”那男人不以为意道:“看,你身后我看就是个酒楼,你去吹拉弹唱,都不止这个钱吧?”
那女子憋了憋,惴惴不安道:“公子您说笑了,小女子不过是,清贫穷苦人家的,哪里会那些吹拉弹唱?”
“是吗?不会这些,要你还有何用?!”那男子嗤笑,继续补刀道:“你这种连暖床的都不够格,花在你身上的钱,还不如本公子我,去你身后的酒楼,喝杯上好的清茶呢!”
卖身女的脸憋的通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戳痛了她的谎言,一改虚弱的模样,回言道:“公子您是舍不得您兜里的银子,还是公子您手中根本没有银子呢?”
那男子神色一顿,不知道是不是也被那女子说的挑衅言语刺激,他眼睛微微眯起,这时他身边的小厮扶在男子的耳边说了什么,他垂眸看向小厮的腰间正欲发怒时,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怒气。
男子寻着声音仰起头,正对上双手托着下巴低头看热闹的山麦,十七八岁的模样,蹙着峨眉,漆黑的双眸,嵌在圆鹅蛋脸上,肤色黄里带着黑,一看就不是京城人。
她一手托腮一手指了指男子身边的躲在人群里小贼:“大叔,你右手边就是偷你钱袋的小贼,你的钱袋子就藏在他右边的袖子里,我亲眼看到的。”
小贼闻言反应过来,立马转身要逃,男子眼明手快,立马拽住小贼的胳膊,小贼开始使劲挣扎了,却发现根本挣脱不了,挥手向男子打过去,男子出手挡住他回来的一拳,拽住他的胳膊往后面一扭,手肘重重在他后背一击,小贼向前一趴,男子一脚扫去,冷冷道:“好几年没出手了,既然上赶子找死,本公子成全你。”
男子再仰头看时,那个地方空空无一人,不知何时也关上了窗户。
这还就是他们的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