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纪宁萱迅速接话,差点咬了舌头,扯开腰上的手,钻回被褥中,“我真的困了,我要睡觉,不然明日我睡过头,就不能服侍你穿衣了,而且我应该睡外侧的。”
睡外侧,是为了方便妻子侍奉丈夫。
江砚珩扯开被褥躺下,不再逗她,再逗下去,受苦的是自己。
“在我这里,府内事宜不必日日.|操劳,有忠叔帮着,不会有大的差错,你偶尔查看一次就好,若是解决不了就来找我。”
“也不必睡在外侧整日配合我的时间,早起伺候我,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他随老师在外三年,学到不仅是为官之道,也有夫妻相处之道。
他遇到过白头到老的夫妻,也遇到过半路分家的夫妻,甚至有女主外,男主内的夫妻,日子也过得和和美美,夫为妻纲这个观念,他并不认同,他娶的是妻子,又不是一个能与他亲近的管事。
纪宁萱平躺过来,愣了许久,很是意外:“可是……别家的家主不是都要立规矩,要求妻子恭顺贤良,温婉贤淑,我若是失了礼,母亲和父亲会不喜吧?”
何况这是景王府,景王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天潢贵胄,世子又是王妃和王爷唯一的儿子,王府中人也都是宫中教导出来的,规矩一事岂能马虎。
虽然她不喜这些繁文缛节,但也不想落得一个纪府教养出来的姑娘不识大体的名声。
江砚珩:“自己家里,没那么多规矩,我若是拿规矩来压你,母亲才会揍我,把我赶出府去。”
纪宁萱沉默了一会儿,“那我真的就睡里侧了?”
她睡觉不老实,只睡外侧那一半的床,难保不会摔下去,往里挤,还会滚到他怀里,天知道这几日她为了维持睡姿费了多大劲,等母亲回来,把澄歆院腾空,她就可以独享这张床了,到时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光是想想就舒畅。
江砚珩:“好。”
得到肯定的答案,纪宁萱缓缓点头,打了个哈欠,安心睡在了里侧,“嗯,谢谢……”
“夫君”两个字还未说出,纪宁萱白日练了几个时辰的功夫,此刻困乏极了,亮着灯也不耽误她入睡。
江砚珩吹灭了灯,无奈一笑,每夜她睡的倒是安稳,自己偏要后半夜才能睡着,还要以防她滚下去,把人给捞回来。
金轮与玉盘交替升起,推着秋日向前走。
两日后,京城外阳光明媚,微风徐徐,卷过枯瘦的枝头,不堪一击的枯枝砸落在地上的车辙印上,车辙印像一条没有尽头的溪流,一直延伸到洛云观门口,才止住了流淌。
景王府的马车驶来,停到了最左侧,三辆马车并排停放,另外两辆分别是尤府和陆府的马车。
纪宁萱先出了马车,抬手挡了下刺眼的日光,日头虽盛,却并不晒人,秋风中夹杂着凉意,预示着冬日的到来。
今日出门看日头好,就没穿多少,此刻反倒有些冷。
她下了车,才想起江眠和她约好立冬那日相见之事,被她忘的一干二净。
江砚珩下来后,纪宁萱握住他的手往观内走去,提着鹅黄色裙摆跨过门槛,“立冬那日你有时间吗,二公主邀我们去一同游玩。”
江砚珩任由她牵着,回道:“有。”
凌云在一旁听见,若他没记错,立冬是在五日后,苏御史差人送信约殿下相见,难道殿下忘了?
他出声提醒:“殿下,那日您……”
话还未落地,飞来一个眼刀,凌云意识到好像说错话了,闭紧了嘴巴。
“若是忙的话,不必勉强,我同二公主解释一下就好。”纪宁萱十分善解人意。
“不忙。”江砚珩道。
纪宁萱动了动唇,又问:“观中道士一事解决了吗?”
想起回府那日的危机,她心里仍是害怕的,差一点儿就没命了。
“放心,观内有另一位道士坐镇,容不得他放肆。”
两人进入观内径直朝东侧走去,洛云观殿堂各司其职,求姻缘与求子尊像同在东侧月红祠内。
院内中央,金灿灿的古树布满岁月的痕迹,树上红绸带数不胜数,皆是世人心愿。
古树下一男一女正低头写下愿词,陆青汐和尤钰是先一步到的洛云观,正在祈愿树下各自准备抛祈愿带。
陆青汐在孙梅的监督下,执笔写下祈愿词,尤钰则是在尤蓉蓉的监视下写下求姻缘之词。
写好后,孙梅让婢女盯着她扔到树上,自己先去殿内跪拜,以求上天护佑。
陆青汐拎着祈愿带,佯作稀奇道:“哟,这不是尤小侯爷,我记得某人夸下海口要帮世子妃,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到,逃兵可耻。”
尤蓉蓉也不帮腔,毫不留情地补充道:“哥哥太叛逆,在家罚跪呢。”
“你懂什么,欲成其器,必承其重,父亲那是在磨练我。”尤钰拿扇子敲她额头,尤蓉蓉痛呼一声。
尤侯爷是罚也罚了,打也打了,尤钰仍坚持入曙光司一事,见他这般心性坚定,不是一时兴起,尤侯爷最后才放了人,启奏皇帝。
陆青汐换了个话题嘲讽:“尤小侯爷不是自诩风流倜党,花见花开,还来求姻缘?”
尤钰不甘示弱:“彼此彼此,陆姑娘口才出众,还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也沦落到和我一样的地步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尤蓉蓉看得直乐,转眸看见另外两人相握的手,笑脸一下垮掉,砚珩哥哥都能看见了,还牵手,那手是被粘着了吗?
尤蓉蓉凝视着两人交握的手,试图用视线把两手分开。
纪宁萱顺着视线看去,后知后觉,江砚珩眼睛已经能看清了,她却还握着他的手,意识到后,相握的手就像个烫手的山芋。
手指不动声色地一点点松开,细微的动作被人察觉,江砚珩握紧她的手,浅笑道:“我手冷,夫人给我暖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