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自父亲决定收养李风阑那一刻便计划好了,竟是从那时就动了谋逆的心思。
可她想不通,李风阑凭何会与父亲狼狈为奸,将纪家踢下台呢?
“您可知一旦发动反叛,京城多少无辜百姓要受到伤害,而且白玮那个废物横行霸道,绝不可能撑起白家,您这是自取灭亡……”
“啪——”
响亮的巴掌声落在白玟脸侧,力气之大使得她跌坐在地上,耳中发懵,发簪顺着力道摔落而出,发丝轻飘飘拂过她的脸颊,比刀割肉还要痛上千百倍。
现在的她,狼狈至极。
她曾自以为在维护世间正义公道,到头来她竟成了推动这一切的导火索,害了陆大人,也间接害了纪家。
英国公睨着她,怒斥:“混账,我问你,香月楼是不是你通风报信,我费劲心力隐藏,他们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发现端倪?”
白玟笑了声,拨开胸前发丝,坐直了身子,心如死灰,赌气道:“是又如何?父亲要杀了我吗?”
“逆子!”
英国公摔门而出,吩咐下人将她锁在房中,事情已然发生,明日就要行动,今夜必须想办法拖住宫中。
—
这厢,一窜几尺高的火焰势不可挡,想要今夜扑灭火势是不可能了。
香月楼背靠河畔,侥幸逃脱的人均是跳入河水中,得以活命,却唯独没有出现江砚珩和尤钰的身影。
凌云禀报说火药是后来才炸的,一开始只是起火,纪宁萱这才冷静下来,既然他们能逃脱,砚珩与小侯爷武艺高强,定是不会有事。
她扭头再看去,眸色暗了暗,六皇子已不见了人影。
火药最开始出现在长公主别院,如今又出现在香月楼,是六皇子有意为之,想要栽赃给英国公?还是英国公真的与火药案有关?
京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恐生变动,苏清心急如焚,要立刻进宫面圣,嘱托凌云护好世子妃,拽着那一步三回头的护卫急忙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河畔边,余白瑛将剑交还给世子妃,安慰道:“世子妃莫要忧心,世子自幼习武,武艺高强,没几个人能打得过他,应是不会有事。”
纪宁萱接过恒喜,目光与她对视一瞬便迅速移开,她唇角弯了弯,礼貌地颔首:“多谢。”
她余光瞄了余白瑛一眼,抿了抿唇。
余将军虽说与阿爹有师生之谊,自己与她却算不得熟,尤其是得知余将军对世子的心意后,两人之间好像显得更尴尬了。
最终,纪宁萱决定闭嘴,还是不说话为好。
于是,短短两句话的交流过后,二人同站在一处看着侍卫从河里捞人,陷入了沉默。
不过片刻,余白瑛率先打破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她摇摇头笑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这个还于世子妃……”
话说一半,一道炸耳的嗓音惊得两人一激灵,“哈!我就说这香囊被世子送给余将军了,表妹我没说谎吧。”
卓恒拧去衣袍上的水分,一副逮到贼的语气。
纪宁萱忽而瞪大了眼,讶然道:“表兄,你怎么也在这?”
“我就在附近住,听见这么大的动静,便出来瞧瞧,顺便救几个人。”
卓恒住的客栈距离此处不远,听见不同寻常的响声,也寻了过来,忙着在河里捞人,刚歇口气,便瞥见了表妹的身影。
余白瑛递香囊的手一顿,给他一记眼刀,蹙眉不悦:“卓公子可真是小人之心,这香囊是我捡到的,何时成了世子送我的了,就算是世子送的,送断了系绳的旧香囊,我余白瑛不打他就不错了。”
“在背后编排他人,非君子也。”余白瑛嫌恶地嗤了一声。
卓恒拧衣服的动作一顿,窘迫地僵在原地。
原来是他误会了吗?那可太尴尬了。
余白瑛转过脸,坦坦荡荡道:“这香囊确实是我捡到的,不瞒你说,我当时确有私心,便没有立即把香囊还回去,因为我喜欢世子。”
如此坦诚,纪宁萱微微有些吃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此时此刻说什么好像都有点尴尬。
余白瑛不觉有甚,说出来反倒一身轻松,笑道:“不过现在我不喜欢了,有些事我尽力争取了便没有遗憾,那夜我同世子一起回来,看见你们握着的手便明白了,我可没有插足别人感情的癖好。”
她说着还斜了一眼卓恒。
“余将军巾帼之姿,日后定能遇到更好的郎君。”纪宁萱弯眸,真心实意道。
卓恒尴尬地大笑一声,手抖得像筛糠一样,牙齿直打颤:“说开了就好,那个,表妹咱赶紧回去吧,此处乱七八糟的,不安全。”
“我也有点冷呢,这冬日的水还挺凉的,刚才我捞人,还捞着一个人脸一样的东西,有鼻子有眼的,恶心死我了,咋啥都往河里扔呢。”
湿湿的衣裳贴在皮肤上,阵阵小风吹来,卓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回想起那触感,浑身发毛。
纪宁萱与余白瑛告辞后,扶着表兄离开,回头望了一眼香月楼。
人脸?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红桃。
“世子妃。”余白瑛迈步赶上来,欲言又止。
“余将军还有话要说?”纪宁萱问。
余白瑛张了张口,握紧了手中剑柄,“没什么,我是想说世子妃既已经嫁入王府,日后行事莫要像方才那般冲动,纪将军将你托付于王府,定也不想你再出事。”
纪宁萱深深看她一眼,总觉得她话外有话,正欲追问,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嫂嫂——”
两人同时扭头看去,却见尤钰一身黑衣上均是破洞,踉踉跄跄朝她们走来,脸上和颈侧染着骇人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