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伯承不说话,晃晃手腕给他奏乐。
邬夜冷哼一声,将手中漆盘放到一边,伸手来扶他。
牵扯到脖子的杜柏承哑声:“嘶~好疼。”
邬夜一顿:“哪儿?”问完已经看到杜柏承后颈上的淤青,心里明明又悔又心疼,偏还嘴硬:“活该!让你再敢和别的哥儿走那么近!”
他先扶着杜伯承在床头靠坐好,唤婢女找来舅舅给他的大内膏药,拿着在蜡烛上烤了,找准位置给杜柏承贴到后颈,灌输内力给他轻轻揉着问:“感觉怎么样?”
药膏很见效。
邬夜的按摩手法也很顶用。
杜柏承舒了一口气,眯着眼睛乖乖靠在邬夜怀里,猫咪般,用鼻音发出一声十分舒服的哼。
邬夜心里一软,虽不舍,但未免菜凉,还是松开杜柏承,支了一张紫檀木小长桌到他面前,把漆盘摆上去问:“自己吃?还是要我喂?”
漆盘很大,饭菜摆的满满的。
邬夜大概是怕他挑食或没胃口不肯吃,主食准备了撒着香芝麻的精米饭、鸭肉米粉、甜口鸡丝肉凉面、燕窝粥和海鲜汤。都盛在又小又精致的白玉碗里。
配菜是红烧狮子头、甜醋脆骨丸、松鼠鱼、酱香牛肉、已经剥好的清蒸大虾、凉拌酸甜黄瓜、清炒鸡蛋和一碟王记铺子的蛋黄点心。同样放在精致小巧的白玉碟里。
菜品量小,丰富,色香味俱全,都是杜伯承喜欢吃的。
邬夜本以为被拴住的人要闹脾气,没成想杜伯承并不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不说话也不发火,乖乖拿起筷子开始吃。着实让他松了老大一口气。
杜伯承一口粥,一口面,吃着米饭就着狮子头,再喝一口汤,瞧邬夜只是看着自己也不动筷,问他:“你不吃?”
“气都被你气饱了,哪还有力气吃饭。”
杜伯承又晃了晃左手上的黄金链,无声示意:明明受委屈的是我。
邬夜冷嗤:“谁让你不老实?以后除了这张床,你哪都别想去。”
“……”杜伯承垂眉掩住眸子里的光,夹起一片酱牛肉道:“好久没吃这个了,咳咳~哪来的?”
牛在这里是非常重要的耕种劳动力,谁敢杀牛,官府就杀谁。
一般情况是吃不到牛肉的,除非有自然死亡经过官府查明证实后,才可以拿到集市上卖。
且官府为了保护耕牛,只准卖到猪肉价钱的一半,所以也没谁会捣鬼,否则能赔死。
这也导致想吃牛肉,得看运气。
“舅舅送来的,一共也就拳头大。给爷爷送去一半,剩下的都在这了。好吃吗?”
“你没吃?”
邬夜摇摇头,“你吃吧,我不爱吃。”
“……”杜伯承长眸微眯看他,真的有点搞不懂他。说这人对自己好吧,把自己当条狗似的拴着,毫无尊重可言。说他对自己不好吧,生活中却又对他很是爱护体贴。
杜伯承又夹了一片酱牛肉,递到邬夜嘴边。
邬夜舔了下唇,摇头道:“说了你吃,我不——”杜伯承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又夹了一个甜醋丸子自己吃。
邬夜愣愣的看着那双碰触过自己舌尖的筷子又回到杜伯承嘴里,不止嘴里的肉香,心也变的甜丝丝的。
堵在心口的那团气一消,立马也觉得有些饿。
因他右手受伤缠着纱布,没办法握筷子,吩咐婢女再拿一把叉子和勺子来。
用餐时,杜伯承喜欢的甜醋丸子和红烧狮子头一指头都不碰。那碟酱牛肉更是直接摆在杜伯承面前,说什么都不肯再吃了。
杜伯承也有意和邬夜缓解紧张的关系,看他手不便利,便自己吃一筷子,再夹一筷子喂他。
邬夜果然不再冷着一张脸,也拿着勺子舀了汤和粥来喂他。
虽都不再说话,但明烛高照,饭香扑鼻,绣着鸳鸯的蜀锦华美屏风上碧影成双,气氛是难能可贵的温馨融洽。
夫夫俩将一长盘菜全部吃完,药也一滴没剩。
邬夜摸着自己的胃,在床边来回走着消食,“今晚的饭真好吃。”
杜伯承很想知道今天自己晕过去后,邬夜都发了什么疯?心里十分惦念家人朋友们的安危,想问问,又怕把邬夜给刺激的更加变态。
正想着该如何开口,面前突然放大一张脸。
“啊……”杜伯承身子后仰,吓了一跳。
邬夜目光幽幽看着他:“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想你。”
“呵~想我什么?”
“想着该怎么……咳咳~和你解释阿满的事。”
邬夜勾勾唇,“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踢掉龙须草编织而成的拖鞋上床,抖开被子凑到杜柏承耳边,颇为大度地说:“反正人都已经没了,我还计较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