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关于成川道隆叛变的证据和线索我一会发给你。”
“我还是很疑惑,”波本不吃他这一套,“为什么不直接找苏格兰?假如他知道自己被人污蔑,应该会更配合你的行动。”
“因为我对安室君一见钟情了呀?”他在波本冰冷的眼神中轻笑了两声,“好吧,其实是我不想告诉绿川君呢……总觉得他会做出一些让我生气的举动。”
谷川春见在波本疑惑的眼神中垂下眼帘。
是啊,生气的举动。
比如愚蠢的奉献精神,比如毫无意义的牺牲。
谷川春见的脑海里看见了一双蓝色的眼睛。混杂在无序的记忆中,无数碎裂漆黑的场景里,只有那双眼睛无比清晰,像是雨后干净剔透的蓝天,含着微微笑意注视着他。
然后那双眼睛闭上了。
那颗穿透了手机与心脏的子弹究竟带来了什么?
痛苦。
谷川春见真的很想问,问他在开枪的那一霎那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
枪口抵上前胸的时候,只需要一枪,就可以把那个手机连同自己的心脏打穿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诸伏景光?
你会不会害怕?
会不会因为必须做出这种事而感到抱歉?会不会因为要把降谷零一个人留在黑暗里孤独前行而感到自责?
谷川春见绝望地清楚他不需要问。
诸伏景光肯定是考虑过的,他肯定模拟过自己假如暴露之后会做出的举动,但他该死的擅自定下了他们的道路,觉得零肯定能够走下去,觉得他也一定能够走下去,因为他们都是拥有闪闪发光信念的人们,胸口佩戴着一朵不容玷污的粉色樱花。
但是谷川春见觉得他的樱花连同心脏一起被那颗子弹打穿了。
而诸伏景光甚至无法帮他贴上创口贴。
谷川春见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穿着西装站在墓碑前的降谷零。年过30的男人看上去和以前没有丝毫变化,时间深爱着他,不忍心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丝毫印记。
那时候他们在墓碑前聊了什么?
大概都是一些无营养的废话。
然后降谷零也变成了一座墓碑。
五座墓碑安静的屹立在哪里,在春日的暖阳中轻柔地回应着谷川春见。
向日葵失去太阳是无法转动的,诸伏景光。
谷川春见的眼瞳里倒映着降谷零的模样,他的眼神眷恋而痛苦,他的语调缠绵又悱恻:“更何况比起苏格兰,我更喜欢安室君这件事情难道不值得让你高兴吗?”
“这可是让你立功的好机会,只要你——”他轻轻笑道,“把这只企图从内部破坏组织的老鼠抓到。”
波本看完了手里的资料:“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抱歉,我还是更相信我自己查到的东西。”
“你可以把这当做是情报人员的通病,我们通常只会信任自己手里的情报。毕竟这玩意伪造起来并不困难,不是吗?”
“——那么,这份任务就交给我了。希望你不要插手我的目标,弗洛特。”波本冷笑一声,“我会亲自找出谁才是那只叛变的老鼠。”
说着波本意味深长地向这边投来审视的目光,他俯下身,凑到男人耳旁,带着些许低沉模糊的笑意。
“……或者,我能找到两只老鼠?”
“我既然将功劳送给你了,就不会插手你的任务。”谷川春见没有丝毫反应,他的声调还是一如既往该死的温和,“请随意,如果你真的能够找到的话。”
波本用余光瞥了对方一眼,男人表情看上去还是那么的真诚,就仿佛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
真是一副令人恶心的面孔。
降谷零这么想着,冷笑着拉开了距离:“希望你说到做到。那么,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请稍等,我确实还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我可以抱你吗?”
“?”
男人疑惑地看着波本僵住了的表情,不解地歪了歪头:“怎么了?是安室君之前说需要与你交换情报的吧?”
“我送给了安室君这么大一份情报,难道还不够抱一次安室君的吗?”
他的眼里露出了‘你好贵’三个大字。
“…………”
冷静,降谷零,冷静。你现在是波本,波本不会在意因魅力太大而导致的小问题,更况且弗洛特说得对,他刚刚把避免hiro暴露的情报和解决办法都送给了你,你理应给对方一点甜头……个鬼啊!!
公安可没有培训过他要怎么应付男人的求爱!!
降谷零心里翻江倒海,面色上还是滴水不露地挑了挑眉:“现在吗?”
“嗯,对,现在。”
“……这恐怕不太方便吧,弗洛特。”波本假笑着看着靠近的男人,眼神危险又极具暗示性地看了看门的方向,“莱伊和苏格兰都还在外面,还是说弗洛特你有这种倾向的癖好?”
“波本,这种时候你只需要保持安静就可以了。”
“——!”
降谷零发誓,他在被弗洛特抱住的时候差点没忍住条件反射给对方来个抱摔。他僵硬地感受着男人的怀抱,脑海里快速闪过无数种脱身的办法。
然而三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弗洛特似乎只是单纯地拥抱着他。他把头埋在了降谷零的颈窝里,像一只流浪的猫一般,疲倦而狼狈地蜷缩在它唯一能触碰到的温暖中不愿起来。
这家伙怎么回事?肌肤饥渴症?
降谷零没有动,弗洛特稍微比他矮一点,他只需要侧头就能看到男人的发旋。今晚刚把一个俱乐部炸上天的疯子此刻乖巧地拥抱着他,给予了降谷零一种割裂的错觉。
就好像他真的很可怜似得。
“抱够了吗?弗洛特?”波本此刻大概也明白之前弗洛特说的话完全是故意在误导他,他冷笑道,“抱歉,再抱下去我就要收费了,毕竟我可是‘很·贵·的’。”
“啊,安室君太温暖了,一点都不想放手。”
“……弗洛特。”
“抱歉。”谷川春见在波本略带警告的语调中念念不舍地松开了手,将自己从这一片温暖中脱离开来。他遗憾地看着黑着脸开门准备走人的波本,诚恳地夸奖道:“你很舒服,安室君。谢谢你愿意让我抱你。”
打开门后与诸伏景光面面相觑的降谷零:“……”
路过弗洛特房间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的诸伏景光:“……”
?
暂且不提降谷零需要与诸伏景光解释多久,关上门后的房间内又恢复了平静。
嗯,没错。他刚刚就是故意误导降谷零的,没办法,他看着他用那张脸做出波本的表情就忍不住地想要捉弄他。
更况且……他的拥抱真的很温暖。
谷川春见低下头看着手中忽然开始剧烈颤动的手机,吐出一口浊气。
污染估计又翻倍了。
“喂,琴酒。”
谷川春见从琴酒口中意料之中听到了增多的任务,他随意地应付着琴酒,依在窗台上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光。
每次当他改变一个命运的转折点,污染都会翻倍。
而清道夫只有他一个人……这样下去,污染是清理不完的。
有红蓝相间的灯光闪过,一道道阴影落在男人的眼瞳里,照亮了那片琥珀色的微光。
得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