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久没来过法国,这是第一次。她在大学期间,其实有一次去国外交流学习的机会。
那个时候,她一心只顾着做圈内买手,忙于选品,自己的学习倒是完全被搁置了。
现在想想,央久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可能是错的。
眼前之利,不能长久,只有不断充盈自己的学识,才能更强大。
她明白这个道理,已经太晚。
路是向前走的,人总是喜欢美化自己没有选择的那条路。
司机把他们送到了央久说的那个地方,时寂主动给了车费,他望着女孩,深邃的眸子藏着期待。
“走吧,我跟着你。”
央久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眼罩。
她蹑手蹑脚地给时寂戴上,故作神秘道:“老板,你就先委屈一下,我拉着你走。”
时寂没有拒绝,他就这么顺着女孩的牵引,长腿迈出的步子不敢再有偏移。
天空应时飘下了点点小雪,落到厚重的外套上,瞬间化作了融水。
央久拉着时寂,杏眼含笑一步三回头。
“老板,到了。”
时寂缓缓摘下眼罩,入目的美景让人难忘。
法国波尔多市最有名的摩天轮建造在此,在夜幕的笼罩下,蓝白交织的灯光点缀着外壁,中心向外放射的多线条增添了它的梦幻。
时寂没坐过摩天轮,自从母亲意外去世,父亲时赆就特别害怕身边人再离去。
作为时家的第三个孩子,时寂的安全自然成了重中之重。
“老板,我小时候最爱坐摩天轮了,你能陪我一起吗?”
央久见时寂看着摩天轮,神思游离到了别处,她只好出声邀请。
小雪花落到了女孩卷翘的睫毛上,央久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她想让时寂忘掉不好的回忆。
时寂犹豫了一会,清隽的脸上写满了纠结:“央久,我——”
话还未尽,就被女孩捂住了嘴巴,眼里写满了期待:“老板,来都来了,就一次?”
央久的眼睛里似乎蓄了魔力,时寂不忍心拒绝只好同意,他们买好了票,按秩序排队。
果然没有一个中国人可以抵挡“来都来了”这句话,好像过了这村再难找到店。
前面还有八个人,大家都是情侣成对来的,只有她和时寂不是。
央久想到这,脸不自觉微红。
老板不会误会自己带他坐摩天轮有别的心思吧。
男人刚开始也很淡定。
直到前面的那对法国情侣不顾他人眼光亲亲抱抱,肆无忌惮表露着对彼此的爱意,他也受到了影响。
那对情侣中的女孩在说“等摩天轮到达最顶部的时候,我们再亲”。
听完,时寂的耳廓红了,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格外显眼。
他低头,瞧见央久直勾勾地盯着人家接吻,眼珠子都要掉地下了。
央久正磕cp起劲,就被男人捂住了眼睛。
只听时寂温吞道:“央久,直播看多了,伤脑子。”
他的这番话直接让央久脑中冒着粉红色泡泡的画面,消散得无影无踪。
“好了好了,老板,我不看了。”
高冷无疑是男人最好的医美,毒舌是打破男人滤镜的利器。
央久暗中诽语,时寂真是直男,一点都不懂得法式浪漫。
他们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上了摩天轮。
时寂坐在央久对面,狭窄的空间让高大的男人显得有点局促。
“老板,你心情好了更容易入戏成功。”
央久没忘要给时寂输送鸡汤。
随着摩天轮慢慢上升,时寂开始有些不对劲,男人的额头上起了一层密汗。
他有点恐高,甚至都不敢往外看。
央久也发现了,她有点担忧问:“老板,你怎么了?”
“我好像有点恐高。”
时寂眼前一黑,身子兀地向前倒,跌入了央久温暖的怀抱。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以前不小心从舞台掉下来的经历。
他的母亲云殊是国内小有名气的话剧演员,学生时代和时赆相识,这段感情断至时赆与其他人履行婚约。
几年后,时赆终于顺利与原配离婚,和旧爱云殊再续前缘。
但仍被时老太太阻止,她不许云殊进时家做真正的女主人。
连同时赆的资金支出也被她限制了。
云殊不想时赆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主动退出了这场争斗。
没有时家,她也能养活自己和两个孩子。
她生完时寂后,仅仅休息了三个月,就重回了剧院。
时寂摔倒的那次,他刚满六岁,云殊正在为晚上的演出做准备。
进后台拿道具的功夫,小时寂就哭了起来,云殊被吓得紧紧将孩子抱在怀里,去了医院。
央久温暖的怀抱抚平了时寂内心的不安。
摩天轮还在不断地上升,时寂一刻不敢松手,像个瑟瑟发抖的小猫一样蜷在人身上。
“老板别怕,我会陪着你。”
听到女孩温柔的声音,时寂终于勉强睁开了一只眼。
他强忍着生理上的害怕,俯瞰整个波尔多的夜景,摩天轮此刻刚好到达最高点。
他突然想起了14岁时,自己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在摩天轮的最高点,许下的愿望就能成真。
嗤之以鼻和甘之如饴本来就应该是对反义词,24岁的时寂没想到,会打脸14岁的自己。
一切都刚刚好,心底的这句话,他好久之前就想说了。
那就在异国他乡,换个表达。
“央久,Mon coeur bat la chamade pour toi(我的心为你而跳动)。”
隔着玻璃门,雪花又飘了起来,始终轻柔,碰至将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