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谙回过神来,眼底略微藏着几分气,语气缓沉:“时寂,那是舅妈。”
“你觊觎谁不好。”他话很简短,眉目之间添了些许愠色,双手无奈地插在劲瘦的腰上,仰起头,“偏偏看上舅舅的女人。”
作为哥哥,时谙习惯性防患于未然,他不想看到时寂因为这件事陷入不利的局面。
“我劝你迟早死了这个心。”他顿了顿,踌躇不前,“你俩不合适。”
时寂伫在旁边,那双漆眸暗了又暗,低声道:“哥,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不是。”
“你怎么知道?”时谙似是有些难以置信,他面露疑惑地盯着时寂,“万一小舅舅早认识了。”
宴会厅宾客如云,名流集聚,时谙等时寂回复的这会功夫,应付了好几个前来攀谈的生意伙伴。
他轻点头,送完最后一个,结束了无趣的推杯换盏环节。
“说吧,还没想好?”时谙一反常态,这次格外有耐心,“那些人走远了,没事了。”
他看到时寂用那双幽冷的眸子直视着自己,时谙被看得有点发怵。
他自顾自答了一句:“难不成,你十三岁遇见的那个女孩就是她?”
时谙说出来自己都不信,下颚线绷得紧实,他抿了一口红酒,朝时寂手上的杯子碰了碰。
“都多大了,还那么纯情……”他眼神飘忽,扬起唇角,“你看哥哥信么?”
“嗯。”时寂眼眸阖动,一派淡然地勾起薄唇,似是想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挑了挑眉,“二哥不也这么多年只喜欢一个人,当时你偷偷趴墙角的事,我可没忘。”
男人的睫毛浓密,虚掩着他那点小心思,眼底的落寞转瞬即逝,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时谙咳了两声,像是被人蓦地看穿一样,耳廓都染上了点绯红。
“我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他语气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顿了顿,“说正事,爸那边劝的怎么样?”
时谙清了清嗓子,他说起正经事来,还是颇有肃然的味道。
“马上宴会都要开始了。”他面上焦急,托着酒杯底座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时寂闷声道:“爸不来,我怎么劝也没用,今天的宴会还是得麻烦二哥主持。”
“那只能先这样了。”时谙无奈地勾了勾唇,晃神的功夫,便看到时寂朝楼上走,他轻声探询问,“时寂,你去哪?”
时寂短暂地顿了下足,徐徐道:“学二哥的经验,去偷听墙角。”
他的话音刚落,时谙脖子都被气得红了,看来这茬事是真过不去了。
可他那完全是失败经验,时寂学也不学点好的,时谙轻叹了一口气,终是没有阻拦弟弟的下一步动作,任由他去了。
当事人不撞南墙,是无法回头的。
时谙蓦地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事,释然地笑了笑。
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说时寂呢?
他在这个年纪,不也真心爱过一个人。
宾客纷至,时谙收起了伤感,陡然换了副表情,去迎接前来的名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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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楼层的套房,环境甚为幽然,阳台置景的一花一草都由人精心地打理过,在灯光下,绰约多姿,香气馥郁。
时寂隔着些许距离,饶有兴致地盯着旁边那间房的动静,眼尾噙着一抹红。
他一味地给自己灌酒,任由寒风凌迟自己紧致的侧脸,心里总有一口气提不上似的,抽抽地疼。
相隔这么远,其实时寂看不到什么,同样也听不到什么,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要伫在那,至少可以窥见这一角。
时寂抿了抿唇,他轻眺着隔壁,他有种特别的感觉,央久或许会跑到阳台上看风景。
他低头,垂眸笑了笑,不经感叹时间流逝之快。十三岁那年,他贪玩不想完成父亲派给自己的任务,黑着一张清隽的脸,就直接去了万宁集团旗下的商场巡视。
时寂那时的心情并不好,哥哥受罚,自己帮不上就算了,父亲还要把他为数不多的休闲时光葬送到这无意义的活动上去。
要不是人群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对他的臭表情嗔怪了一番,他可能依旧保持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时寂别着侧脸,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又贪饮了一口红酒。
在他的余光之外,央久正披上了客房里的围巾,走了出来,满怀心思地坐到了阳台的藤木秋千上。
她千算万算,都没想通云昂和时寂的这层关系能这么巧。即使他们拥有相似的面孔,央久也很难把这两个性格决然不同的人联系到一起。
在某一刻,她甚至有私心,希望时寂的舅舅不是云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