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旋翼巨响转动,真人运输机卷起要把人掀翻的风暴。
虎杖趴在舷窗,担忧地看着地面上迈入禅院家的真希四人。
狗卷棘拍拍他的背:“金枪鱼蛋黄酱。”
虎杖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双手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脸颊,扬起笑来:“狗卷前辈,你说的对。我相信我的同伴。现在,我们也要去我们想做的事情。”
虎杖到驾驶室,单手扒住皮椅,探头略略弯腰。
“末伽梨,我们还要多久才到顺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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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顺平住在神奈川,离东京约40分钟的车程,运输机只花了10分钟就到了。
末伽梨选择的降落地点,是离顺平家几条街的堤坝空地。
他们下了运输机,末伽梨就把真人捏成一只首尾相衔的蛇形手镯,戴在手腕上。
一路上,虎杖都沉默不语。他的拇指反复捻着自己的袖口,像是想要抚平不安的情绪。
等到了顺平家,虎杖更是在门口不断徘徊,时不时向窗户里张望。
“有没有人啊……”他小声嘟囔着,犹豫着要不要摁门铃。
“虎杖?”街上,一道声音不确定道。
虎杖一僵,缓慢转头。
身材瘦弱的少年站在那里,抱着一个大纸袋。
纸袋鼓鼓囊囊的,最上一层有张电影传单,盖在一盒鸡蛋上,底下隐约是面包和罐头,边缘高高杵起一截大葱,充满了生活气息。
虎杖的心脏都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了。
“哇,好久不见,顺平!”虎杖尽力做出平时开朗的样子,“你刚从超市回来?我——我和朋友路过,好巧!”
虎杖和顺平的友谊,始于虎杖受命调查真人事件的真凶。
吉野顺平曾是重大作案嫌疑人,但虎杖很快排除了他,后来更是发现顺平和他一样喜欢小众恐怖电影。
两个少年相聊甚欢,很快成为了一日好友。
然而,虎杖只在真人杀死顺平后才知道,那温和微笑的背后,隐藏着多么严重的校园暴力创伤。
顺平有半边脸都被刘海挡住,那其下是一个个触目惊心的香烟灼烫出的圆疤,全都来自校园霸凌的小混混。
平时,顺平浑身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看起来像冬季湿哒哒的一团棉被。
但现在,当顺平看到虎杖时,脸上却露出了连乌云都能驱散的微笑。
“太巧了,虎杖。妈妈拜托我去买午饭食材,街上恰好有人在派发传单,说最近《蚯蚓人》正在复刻重映,我正想约你一起回味经典呢。”
本来,热爱《蚯蚓人》的虎杖当然会一口答应。但当顺平说出“妈妈”一词,虎杖的瞳孔骤然缩小,根本无心注意其他。
“顺平,你是说,伯母她……”
嘎吱。顺平家的大门推开,一位短发女性面露惊喜。
她发梢微卷,柔和了她的面庞,纤细的两指虽然夹着女士香烟,但转瞬就在玄关柜上的烟灰缸里摁灭了。
“我就说,门外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这位女士爽朗笑道,“顺平,你带悠仁过来玩了?哎呀,还有新朋友,都快进来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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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凪】,吉野顺平的母亲,曾被卷入了真人事件,最终惨死于咒灵手下。
不久之后,顺平也因真人的欺骗挑唆,死于无为转变的灵魂扭曲。
那时,虎杖为自己的无力而愤怒。
但现在,他们还活着,都还活着,还露出了那样幸福的微笑……
虎杖抿紧嘴唇,握紧拳头。
若非如此,眼泪就要从他的眼睛里涌出来了。
现在还没有到午饭时间,顺平端了些茶出来招待。
餐桌上,吉野凪看着对面五人,吃惊确认:“所以,夏油先生,你是儿童保护中心的工作人员?悠仁、里梅、末伽梨、棘,都是高中生志愿者?”
虎杖以喝茶掩住表情,瞪了羂索一眼。
羂索没有一丝慌张,只是露出了坦然的微笑。
“正是如此,吉野女士,这是我的工作证。我们听到一些传言,所以过来看看情况。”
羂索递上一张证件卡,吉野凪反复翻看,然后大叹了一口气,面露怒容。
她瞪着羂索:“是不是中村家举报的?”
“呃?”羂索眨了下眼睛。
“哼,自我中心的混蛋邻居!”吉野凪好像认定了般,愤愤不平,“他们总是抱怨我半夜三更出门扰民,上次把警察都叫了过来。可我在殡仪馆做遗体整容师,随时都会被叫去,甚至出行工具也不是改造过的机车,而是家用轿车——这次,他们居然敢把顺平牵扯进来,举报我虐待他?胡扯!”
吉野凪越说越气,拍桌就要去找对方理论,顺平赶忙拦着她。
“妈妈、妈妈,事情应该不是这样……”
“怎么不是?他们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吉野凪就要换鞋出门,末伽梨却叫住了她,温和道:“吉野小姐,我们想谈论的,是顺平在学校里遇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