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花了不少力气,但是当时她退租比较急,出租屋里带不走的东西,就只能扔掉了,就拼命往里塞。
席灵意挑挑拣拣只拿了一套出来:“应该就麻烦你今天一个晚上,明天我就走了。”
“你行李箱塞这么满,只拿一套出来一会儿估计合不上。”宁褚说道。
他说得有道理。
所以席灵意把那一叠内衣内裤都拿了出来。
宁褚关那个行李箱比她快多了,都关好了,席灵意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仿佛是在监视宁褚有没有好好关行李箱。
“我去做点晚饭,想吃什么?”宁褚说道。
寄人篱下,席灵意哪里还好意思有什么意见,往浴室退了两步也没想出来要吃什么,只含含糊糊说了句:“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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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面暖黄色的照明灯打开着,中央暖风是刚才打开的,现在里面温度已经正合适了。
浴缸和淋浴是分开的,淋浴间里和外面的地上都放着防滑垫,是只可爱的蓝色小海豚,一如门口那朵云一样,咧着嘴傻笑。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洗澡,本来就会觉得紧张,但是这间浴室里面有宁褚身上穿的衣服的味道,可能是来自他惯常用的洗衣液,也可能是因为这里的暖风和灯光实在太舒适,所以席灵意反而觉得挺舒适的。
温热的水冲在皮肤上,将附在每一寸皮肤血肉里的寒冷驱赶走。
席灵意站在淋浴下面,任由水从头顶冲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缓过来了一点,于是开始洗头发。
架子上摆的是女士的沐浴露和洗发露,刚好是她以前用惯的牌子。
因为价格不便宜,所以她上一瓶用完以后,就没有再买了。
但是席灵意用手一挤,才发现这瓶洗发水根本没开封。
护发素和沐浴露也都没有开封,连里面那层塑料膜都没有揭掉,都是全新的。
席灵意皱了皱眉,把塑料膜揭掉,有点奇怪。
宁褚独居,也没有交过女朋友,他家里为什么会有女士的洗护用品,还有睡衣?
席灵意甩了甩脑袋,别多想,没准是凑单买的呢,她现在这情况,能有个免费的床睡都要谢天谢地了,别多余问了。
洗完澡后,她拿过叠放在架子上的浴巾,浴巾是软软的烘干的,用起来很舒服,又柔软又吸水。
刚离开热水时有点冷,把身上的水擦干以后,感觉骨头缝里都是暖融融的。
那件裙子是不能淋雨的,贴了暖宝宝的地方布料因为胶水的问题,已经有点粗糙了,所以席灵意干脆就吹干头发后,就把换下的衣服简单搓洗干净了。
这个习惯,是席灵意从小就有的。
妈妈再婚以后席灵意被送到外婆家的那段时间,她总是害怕被外婆赶出去。
所以跟外婆一起住的那段时间,饭也不敢吃太多,换下来的衣服自己洗好,少给外婆惹麻烦,这样才不会被讨厌。
但当时外婆住在长柘逼仄的弄堂里,好多人公用一个阳台,一到梅雨天衣服在阳台挤臭了都干不了,所以席灵意一般都是把洗好的内衣裤直接晾在卫生间的窗台上,要是运气好出太阳,第二天傍晚放学回家就能干。
但是宁褚这里,是得晾去阳台的吧。
一打开门,席灵意就闻到外面食物的味道,宁褚正在厨房里,原本就是开放式厨房,宁褚正背对着她,所以她就轻手轻脚拐去了阳台,将衣服晾起了。
小时候的席灵意脸皮厚,被外婆、被邻居一直念叨也能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但其实,那时候她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在长柘那种地方,不住在外婆家,她只能去睡桥洞。
如果可以,谁都想体体面面地活着,可不是谁都能体面得起的。
餐桌上放着一碗面。
用漂亮的陶瓷海碗装着,面条细细的浸在清汤里,除了面以外蘑菇青菜之类的放了一堆,几个烫好的肥牛卷,还有个焦边的煎蛋。
爸爸妈妈还没有离婚的时候,每次爸爸出远门回来,妈妈都会给爸爸煮面条吃,还会说“上车饺子,下车面”。
虽然记忆里父母关系和睦的时间并不久,但是长大以后,席灵意每一次自己出远门一趟或者每次做完一个大项目,都会给自己下一碗面条吃。
用清水煮的清淡面条,好像就是她的抚慰食物。
但是这是在别人家,就一碗面条,她总不好直接开吃。
所以她走去了厨房,问宁褚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宁褚递给她一双筷子:“没有,饿了吧,快去吃东西。”
席灵意接过筷子,抬眼看到外面桌上的那碗面条上已经有一双筷子了,显然宁褚是忘了,还以为没有给她筷子。
席灵意指着锅里:“你这里还在做什么好吃的?”
宁褚笑道:“没闻出来?”
确实没闻出来,她有点鼻塞了。
宁褚将锅盖揭起,水汽蓬勃而出,淀粉的泡沫潮水一样退去,露出油润剔透的煎饺,席灵意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油炸过的碳水,是席灵意的最爱。
什么油条,生煎包,煎饺之类的,她以前通宵完带着宁褚去校门口的早餐店吃过不知道多少回。
那时候的她清澈又愚蠢,眉飞色舞跟宁褚说自己的妈妈做的煎饺有多好吃,以后如果有机会,宁褚到江渝来玩,一定请妈妈给他做煎饺吃。
只可惜毕业以后,这独属于小时候的味道,她自己都没有吃上过一口。
宁褚说道:“我把水收一收就出锅,你饿的话就先去吃点面。”
“不了,就一碗面,你也没吃晚饭吧。”席灵意立刻摇头。
“你吃剩的给我就好。”宁褚习以为常地说道,“你肯定吃不完那碗面。”
席灵意:“……”
就说她年轻时候造了多少孽。
以前宁褚跟她出去吃饭,脸皮薄不愿意多点菜,她就每次挑着宁褚的口味点,点完上了菜尝两口就说饱了或者吃不惯,让给宁褚吃。
所以宁褚是习惯了吃她剩下的饭菜的。
天知道,她那时真没把宁褚当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