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丫鬟强调了一句:“老爷说,一定让您亲自送去。”
林轻音知道林宏心中所想,无非是让她和张从岩多多接触。
对于他的安排,她有一万个不愿意,但又想到往后去京城,诸多事宜还得依靠张从岩帮忙。犹豫再三后,还是挑选了之前织好的云霞锦,朝着客房去了。
刚进西苑,意外瞧见周景寒也住在此处。
“景寒哥哥?”她面露疑惑。
周景寒解释道:“小院死过人,林宏将它封了。张少爷提议我跟他一起住在客房,我也想与他多些了解,便同意了。”
说到这儿,他目光微顿,落在林轻音手中的布匹上:“你这是?”
林轻音抿了抿唇:“送给张少主的。”
“林宏让你送的?”
林轻音点头,又摇头:“是他让我送来的,但我心里也觉得应该送来。”
周景寒听了这话,瞬间沉默下来,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张从岩帮了她的忙,她必然是心生感激。日后,张从岩帮她越多,她就会有更多心甘情愿的事为他做。
周景寒也不明白自己有什么资格酸,可天下万般事,唯有心事最由不得自己做主。
他默默往边上让了让,指着院里的最中间的正房:“他在屋里。”
“嗯。”林轻音点了下头,直接略过了他,走向张从岩的房间。
周景寒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
也许她只是普通的转身,没有任何含义,却在他的心里翻出了巨浪。
*
林轻音走到主屋,敲了敲门:“张少爷,是我。”
里面传来含笑的声音:“进来。”
林轻音推开房门,屋内却突然没了声音,安静得有些异样。
她奇怪地抬头,看见张从岩愣住的脸。
他的眼中满是震惊之色,好像看呆了一样。
直到林轻音“嘿”了一声,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一丝窘迫:“抱歉,我失态了。”
林轻音摇头:“我给你送些云锦来,若是有喜欢的,我叫裁缝帮你做身新衣服。”
“好啊。”张从岩敷衍了一句,目光仍落在林轻音的身上,“这云锦的颜色很好看,很趁你。”
林轻音抿唇微笑:“云霞锦就是按照各种云彩的颜色所织,这是晚霞的颜色,最是绚烂。”
张从岩点了点头:“我娘子也喜欢云霞锦,只是她平日里爱穿素色的衣裳。”
林轻音抬起头,看见他嘴角浮着笑意,好像陷入了回忆。
她柔声道:“她一定是个温柔端庄的人吧?”
张从岩摇头:“成亲之前,她也是天真烂漫、喜欢嬉闹的。成亲之后,为了操持家中事务,才学着成为当家主母,她总觉得太艳丽的颜色不够端庄,会让人笑话。”
“我不依,总求着她穿,她拗不过我,就在房间里穿给我一个人看。要是有丫鬟无意闯进去,她就会害羞地躲起来,又换上端庄的素色衣服。”
张从岩说起这些过往,脸上浮现出甜蜜的笑意,那笑意直达眼底,仿佛那些美好的回忆就在眼前。
他多年经商,早已习惯将心事隐藏在心底,平日里那些亲和、狠厉、真诚、油滑的模样,都是假的。
唯有此刻,情真意切。
林轻音不禁动容,她放下手中的布,准备离开,张从岩却喊住了她:“留下来坐一会儿吧。”
林轻音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去世不到半年,林宏就娶了刘巧儿进门。
她忍不住叹道:“九泉之下,她会开心的。”
张从岩看了她一眼,带着一丝怒意:“谁要九泉之下!我只希望她好好活着。”
林轻音被他吓到,心中忍不住道,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还能让人复活?
可他已经如此伤心,林轻音也不好跟他吵架,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等等。”张从岩喊住她,余光瞥见了站在院子里的周景寒。
张从岩眼中闪过一丝残忍,他起身靠近林轻音,只隔了一尺的距离。
林轻音吓得后退,伸出手挡住他的身体。从外面看来,好像她抚摸了他胸前。
张从岩勾唇一笑,余光更加关注周景寒的神情。就像一个驯兽师,正在用食物挑逗凶兽的情绪和底线。
这本就是控制周景寒最好的方法。
他看着周景寒紧握的双拳,心中极为满意,后撤了两步道:“坐下陪我一会吧。”
林轻音拒绝:“我还有事……”
“去了京城,我再给你一间铺子,让你有立身之本。”
“一间铺子?”林轻音眨了眨眼睛,有了铺子,加上她的技艺,一定能赚上钱,把日子过得很好。
她瞬间来了兴趣,开始跟他讨价还价:“张少爷,一间可不太够呀。”
“两间!”张从岩挑眉,缓缓竖起两根手指。
“行,我不挑。”林轻音嘿嘿一笑,一屁股坐下,恨不得立刻跟他签订合约。
门外,周景寒站在那里,看着轻音和张从岩嬉笑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