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林轻音的心抽得一颤,手上动作却未停歇,继续为老太君量尺寸。
老太君眯着眼睛,好半天才想起来:“你说的是周毅山的儿子?”
“是啊。”孙嫣然连忙应道。
“周家被抄家之后,我听说他回老家了?”
孙嫣然嘴角含笑,娓娓说道:“如今又回来了,还是被太子殿下的人接回来的!我爹让我跟他多接触接触。”
老太君叹了一声:“四年前周家突逢变故,咱们全都避之不及,如今又上赶着凑过去,怕是不妥吧?”
孙嫣然道:“那怎么了?从前景寒哥哥最疼我,才舍不得生我的气呢。”
一声声的“景寒哥哥”传进林轻音的耳朵里。听得她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住,险些脱口而出:“他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幸好她及时忍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老太君疼爱小孙女,自然满脸宠溺:“赶明儿你带他来让我瞧瞧,我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她俩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林轻音,或者说,压根没把林轻音这样的人放在眼里。
林轻音默默听着关于周景寒婚事的讨论,恍惚间,她想起在临川的日子。
谁能想到,她也是和周景寒喝了交杯酒的。
只是说来可笑,那是杯有毒的酒。
林轻音量好尺寸,又让老太君挑选颜色,一切妥当后,林轻音告辞离去,一路回到月华布庄。
杜娘子瞧见她,连忙说道:“音音,刚有人来找你,前脚才走。”说着,抬手朝外指了指,“估摸还没走远。”
林轻音走到门口,目光扫去,蓦地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几乎是瞬间,她慌乱地转过身,躲回了铺子里。
杜娘子见状,满脸疑惑:“怎么了?像见到鬼一样。”
林轻音扯了下嘴角,暗暗自嘲:“可不是心里有鬼嘛。”
她径直上了楼,躲进织布间,把铺子交由杜娘子和阿文照料。一直到傍晚她俩走了,林轻音才下楼。
只是这心绪莫名地烦闷,她索性提早打烊关门。
谁料刚要落锁,周景寒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门前。
林轻音吓了一跳,心“砰砰”直跳,片刻后才想起她现在戴着面纱,有什么可怕的。
她抬头看向他:“抱歉,铺子打烊了。”
周景寒却道:“天还没黑呢。”
“我说打烊就打烊。”林轻音没好气地回道,一股无名的火升起。
周景寒却仿若未闻,自顾自说道:“我想做几件衣服,劳烦掌柜的给我介绍一下哪种布料比较好。”
林轻音只得忍下心中的烦闷,像对待寻常客人一样,询问道:“公子要做衣服?”
“是啊。”他随手一指,指向了一件浅粉色的锦缎。
林轻音看了一眼,缓声道:“是做给姑娘的?”
周景寒一怔,这才注意到自己指了什么。但已来不及更改,只好硬着头皮道:“对,但我分不清哪种锦缎好,还请掌柜介绍一二。”
林轻音越听越烦闷,只能忍着脾气道:“这是西华锦,时下京城最流行的,很多姑娘都喜欢这种。”
“这种呢?”他急于追问,甚至忘记掩饰表情。
林轻音一惊,敏感地意识到,他可能不是为了做衣服,而是想试探她的声音。不过看他这神情,好像真没听出来?
林轻音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声道:“这也是西华锦。”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试探着。
周景寒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她的声音。可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浓,这声音像,又不像。
“这个呢?”
林轻音渐渐不耐烦了,忍不住提高了声调:“你到底做不做衣服?”
她这一喝,倒让周景寒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做,刚才指的几匹布,都做。”
“哦?”林轻音惊讶地扫了一眼,五六匹布,都是女子的衣衫。
好家伙,她忍不住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又是要做给哪个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