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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贬谪之诏·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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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盘腿坐在地上,张着水灵灵但空洞的眼睛,一声不吭地望着过路人。从这头,到那头。手中是破了一角的空碗。

景霖走到云卷堂,小学徒见到,立马笑脸相迎出来,喜声喊道:“师兄。”

景霖抿起嘴角浅浅笑了下,跟着小学徒进门,似是真心关切地询问:“师傅又出门会诊了么?”

“没有,师傅出远门了……”小学徒摇摇头,又蹙眉,“他去得好好的,偏偏在师傅离开后不久,那个徐县令又派人来找师傅。”

景霖疑道:“徐县令来找?”

“嗯,徐县令经常这样,挑着人去给他号脉。昨日是我们云卷堂,今日又可能是对面保安堂。人都不定的。”小学徒道,“只是师傅他为人老实,医术又比较厉害,叫过去的次数更多些。如今师傅出了门,徐县令没见到人,肯定不高兴了。”

许济以前是宫里的太医,徐县令认识也正常。让太医来诊,自然要放心。只是许济早被景霖使唤出去办事了,如今要找也找不到。

景霖让刘霄去按方子抓药,然后开始和小学徒闲聊起来。

“我近日阅文书,似乎城中不太安稳。”

小学徒端来茶水,对师兄是极其信任的,张口就说:“是啊,近来病着的人是多了一倍不止。城外流民进来,不知是路上劳顿还是城中虚弱,很多都犯了病。他们又没什么银两,也不过来看,只是巴巴地蹲在门前望。我略瞧了一眼,病了有些时日。若不靠药物辅治,怕是回天乏术。”小学徒状似气愤,眼神里却是满目同情:“可是我们医馆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在这里等着我们有什么用?好心帮了这个人,那个人又来了,一个人走了,一群人来了。哪里救得了那么多人。”

景霖道:“我听闻还有京城来的人?”

小学徒嘟囔下嘴,道:“是,只有几个。他们多是痴了傻了,和吃了毒菌子之后的人没什么分别。可是京城哪里会长这样的菌子?之前有个人撞着了我,眼睛瞪得老大,一个劲地说‘完了完了,天塌了,人亡了。你也死吧别活了,谁也活不成了’。我听完就给他号了一脉,不是菌子惹的祸,而是这人的脑袋已经出问题了。”

景霖淡淡地往窗外撇了眼。

大热天里,还有人穿着厚重的棉袄。脸上被烧得通红,却浑然不觉。一下憨憨傻笑着,一下又惊慌着,嘴里念叨“逃命吧”。

他等刘霄回来,对小学徒说道:“师傅不在,我也不打扰你们了。”

小学徒也没有强留景霖,只是挥挥手:“师兄慢走,一路小心。”

景霖出了门,成应恰好送完文书,又买了东西回来。他看了眼成应手中一篮子热腾腾的白面馒头,袖中分了两块口帕给成应和刘霄。

“找人。”景霖吩咐道。

成应做事靠谱,回程路上就碰上了几个疯颠的流民,他和景霖回道:“有几个就猫在那个角落,那儿偏,人少,可以去。”

景霖点点头,步子快了些。

天上鸟雀悠闲地飞着,蝴蝶静静地落在紫嫣的花中,安心地采着蜜。屋头流光斜照,一派安宁祥和。

什么都没有发生。

景霖见到那几个难民,带上口帕,蹲下身。

他抬起眼帘,冷漠的眼神扫过这一堆缩在角落的可怜人。

“京城出事了。”他道,“是么?”

·

徐县令坐在回程的马车里,侧身闭眸,脑子里却还浮现出当日朝前直言。

“陛下,臣亲眼所见,敢以人命担保。景霖身子弱是装的,他会武功!还会使毒!”

整个朝堂,两旁官员,唯有徐明正一人站在中央。

他手上的芴板其实有些抖,就连自己都说不清是被吓的还是被气的。

皇上大惊:“什么?!”

皇上已经好几日没听到过“景霖”这两个字了,斥候小兵回来时,他也懒得去问。自己养的亲兵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连个病弱的人都杀不死。

皇上一直以为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景霖这个人了。

谁知道一个小官员竟然抖出了这种事情?!

“景霖……会武——欺瞒了朕?”皇上记不清一个末流小官的名字,便直呼“爱卿”,急切说道,“你细说。”

徐县令正要把景霖如何拿出芙蓉侨来威胁自己的事情道出,就有人先一步止住他的嘴。

“臣有奏。”

众人齐目望去,竟是常年朝会一言不发的韩与。

韩与从位子上起来,走到堂中央时,不偏不倚地看了眼楚嘉禾。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道:“陛下,景里正此人阴险狡猾,唯独病弱一事是举国皆知。就算太医来了也是此结论。试想若是景里正懂得武功,被反贼所擒时为何奄奄一息,满目疮痍,连话都说不出一句?并非臣有意偏袒,只是臣认为,拿着连陛下都相信的事情来谈论,这是意欲何为?”

韩与此话一出,就连皇上的脸都青一阵白一阵了。

什么意欲何为,这不就是在说皇上眼瞎么?人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连人的病是真的还是装的都不知道。还有朝中众臣,全是眼瞎的,竟然没有一个能识破景霖的“演技”,全都是蠢货。

“不过景里正会使毒,这倒是闻所未闻。”韩与平淡道,就在徐县令要接上话时,他又不急不缓地说出,“也许是常年与病魔作斗争,不得已学的扛病之法呢。”

这确实有道理。景府里的药室无药不有,被病魔逼得会点医术,这是人之常情嘛。

韩与偏过身,对徐县令作辑:“臣之拙见,若徐县令还有证据,不妨说出来,大家一同对照。”

徐县令慌了,他哪有什么证据,口头证据算吗?他道:“景霖亲口说的,他自己会武功!”

“哦。”韩与顿了一下,重复了一遍,“景霖亲口说的。”

徐明正尴尬地脸都抽了。

韩与说完这句就回到自己位子上,安安分分当起旁听者。

只是他说的那些话,所有人都听进去了。

徐明正踩在台阶上,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本欲揭举景霖这个贱胚子,谁料祸水竟引到自己身上。

幸而皇上最后独留了他,问他台上之言是否掺假。

徐明正恨不得把头点到地上去,景霖在他管辖地,还意图踩在他头上把他杀了。徐明正怎么会让这种事发生,那可是自己的命啊!谁敢拿自己的命冒险?

反正徐明正是不敢的,所以他打算搬救兵。

普天之下,谁能把景霖轻松杀死?自然是皇上。

他当即把景霖的“罪行”狠狠添油加醋,再绘声绘色地说了出来。

皇上大气没出,拧着眉听他讲完。

徐明正末了才跪下,道:“请陛下赐臣口谕,臣必竭尽全力,力处奸臣!”

其实就算徐明正不添油加醋,皇上也会答应。皇上恨不得景霖死了,甚至死后都不得超生才好。要不是徐县令突然道出一个景霖,他是万万想不起原来自己派出的亲卫竟然一个也没回来!

可是朝中臣子皆视皇上为真知。皇上当着众臣的面,总不能当即应了徐县令吧,这让他脸面往哪搁?要知道皇上以前可是对景霖的病情万分关切啊。

如今楚嘉禾和武樊已经不再替皇上说事,皇上要是再不好好挽回自己的形象,那就会成全国的笑话了。

但私下里,皇上确实知道徐县令所言非虚。

马车一路上都非常稳。前头就快到丽豇了。

徐县令梦中都噙着笑。

景霖这个人,怎样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真想看看那种成日里对别人趾高气扬的人,死前是何番狗屁尿流的下地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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