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也将这段话听了去,老白踏着蹄子鸣叫一声,顶了顶风烟。
“凛魂峰便是其中之一?”问飞鸿摇摇风烟的手,“是师兄处理的?”
“唔,算是。我与任平生等不同众人一道,正面开战时,我们几个潜入诸峰各个击破。”风烟弹了弹指头,要问飞鸿别乱动,“兵不厌诈。”
问飞鸿略有意外,“任盟主?”
风烟:“嗯,是我拽他来的,否则我们这一帮人都是野路子,到最后与仙门百家扯不清可难办。”
问飞鸿笑笑,“还是师兄想的周到。”
风烟:“别笑,仙家说到底也只是江湖门派,我朝兴仙道才得一时之盛,飞雪城也未尝不可以是下一个炼天门——不过飞雪城这种不广收弟子的还不至于,天塌下来有仙盟顶着。”
“我明师兄之意。”问飞鸿点点头,“往后遇上官府,我会小心行事。”
讲这些魔宗旧事也并非为了提点他什么,不过风烟随口为之。牵着老白在镇上转了一圈,风烟实觉没劲,街巷风光不是旅人能品的,他索性在镇门口的歪脖子老树旁坐下,向问飞鸿招招手。
问飞鸿不知他要做什么,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
看风烟神色,大抵是嫌此地无聊,要刻意折腾一番。
“无铭可有传授给你什么?譬如简单的阵法?”风烟还真如一位可靠的前辈般端坐,与问飞鸿闲谈起来。
问飞鸿摇头,“我没有阵法之资,便是学了也难精。”
“也是。”风烟既不表遗憾也没有责意,只是道,“天下全才者少,你若是能将手中秋鸿修至化境也好,不必强求事事通宵。”
问飞鸿:“横竖有师兄在,师兄全才便够了。”
难怪这小孩打小便能把飞雪城中的老辈哄得心花怒放的,这一张嘴是真会讲好话。风烟便是再不受用也不由得笑起来,“没要你说这个。拿个你贴身的物件来,锦囊挂珮什么都行。”
这么说着,问飞鸿扭捏好一番,最后还是在风烟渐渐不耐的目光中摸出了一方锦帕,看上去已有好些年了,金线绣着兰花,不像是问飞鸿用的东西。
风烟瞧着有些眼熟,却也没认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把这点疑问抛之脑后了。
他用指甲在自己指腹一掐,划出一道血痕,这一点血迹被他抹开在柔软净白的锦帕上,一笔勾连蜿蜒成图。
那是道阵法,只是血迹糊开而看不大清,问飞鸿好奇地伸着脖子探看,时不时抬眼,也不知是在看风烟还是帕子上阵纹。
“喏,你又不善御剑,这碎空阵拿去,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风烟把帕子抛给问飞鸿,“贴身收着,上边有我的血,不好叫旁人捡了去。”
那锦帕原本素净秀丽,被风烟不怎么讲究地画了个阵,血淋淋的叫人心惊。可问飞鸿丝毫不觉,将锦帕捂在心口,“我当好好存着的。”
他那腻歪的神情实在叫风烟受不了,抖抖袖子糊过去,“收收——没什么事了吧,我带你去净业寺。”
问飞鸿顺势牵住风烟袖角,粘着他不放。
风烟扬尘凝气,灵脉阵纹自脚下蜿蜒,绕作数圈阵法,将他们二人一鹿囊括在内。
寻常作阵之人,需以灵墨为媒,情急之时灵血也可拿来一用,到风烟这个水平就不必那样麻烦了,拿树杈在泥地上涂画或是直接以灵力结阵便可,无铭那等高人更是便捷,瞬息之间万阵已成。只是阵修之道难行,自仙人之后几已失传,寻常修者能应急画上几笔已是不错。
问飞鸿眼前一片缭乱,眼前尽是风烟灵力所成阵结。还不等他看个明白,转眼便已不在飞雪城附近的小山镇中,而是身处苍郁青山间。
与幻境中所见极其相似,这里无疑就是净业寺地界。
“当——当——”
佛钟庄严,惊飞远林雁鸟。
似乎是听了这钟声,老白不住地晃着脑袋,作弄得鹿角悬铃吵闹。风烟不轻不重地拍了它一巴掌,推搡它上山。
问飞鸿跟着风烟所行之道上山,不一会儿就望见净业寺门匾。殿前青烟盘桓,香火旺盛,这会儿还有不少求游者在座前躬拜。
不管信与不信,问飞鸿要了三根香,奉在殿外香炉间。
虽说净业寺中僧人都见过世面,但他们这副模样到底还是惹眼,不一会儿就有年轻的僧人上前来,“阿弥陀佛”一声,问道:“二位施主,可是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