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目光相错,便叫血雨腥风都远了,彼此之间不容其他。风烟垂眼而笑,道:“就叫‘两尽’吧,恩仇两尽,何必相误。”
众人之前,问飞鸿也不好意思腻歪太过,暂且收敛笑意,挥手叫秋鸿残片归于囊中,高声道:“飞雪城不欲挑起事端,但陈王殿下,此举太过,飞雪城亦不会退让。”
连出两招秘法,都被问飞鸿这毛头小子挡下,陈王面色不善,却到底没失了仪态,合袖负手,沉眉冷看,“飞雪城逆贼,如此大放厥词,当本王没有手段收拾你们吗。”
风烟挑眉,“你有手段,竟还在此耀武扬威?”
电光石火间沈镇出手,扫云琴一曲,叫陈王探出的手滞于半空。陈王面上壑纹更深,更显狠意,其积蓄多年的灵力骤然炸开,反将扫云琴弦震断一根,启军阵中突现血涡数道,伴随凄厉惨叫,连片血雾漫开,尽拢于陈王之手。
比试或许会输人半筹,但论杀人,陈王无疑得配天下第一之名。他夺人性命于瞬息间,还不等转睫,启军大军中便覆倒大片。
这些可不尽是凡人,不乏大启训养的修士,凡血灵血看着一般红,拧作一股环于陈王身侧,被炼化作精纯灵力。
问飞鸿遭这血气冲呛,不由作呕,挥刀欲断陈王灵路,却到底无可奈何。
“飞鸿。”风烟拉过问飞鸿,挡在身后,“我们今日不必急切,能将陈王逼退便足矣。此事当徐徐图之,来日方长。”
不知去了几多人命,血雾几乎遮天蔽日,飞雪城尚有风烟之阵相护,城外穷目难视,所见唯有猩红满眼,雾中哀叫不绝,有人欲上前阻之,却被风烟提醒:这血雾为陈王操控,已混了天水毒血,等闲人碰不得。
唯一不惧毒的,却也因天水之毒也不得贸然出手。
柳景平紧握行舟剑,他闯荡江湖这几年,自认也见过不少大场面,但眼前此景着实骇人。
他别开眼去,恰好瞥见任舟,忽然起意,传音与任舟把人叫过来。
“合剑之法,你可学过?”
任舟颔首。
“管不了那么多了,得留个后手。”柳景平拔剑,挑出任舟怀中玄剑,“死马当活马医吧。”
所距不过数丈,风烟自然能听见他们所言,起了兴趣,问道:“你们已学到合剑之法了?”
柳景平有些意外,这是陌阳柳烟的功法,风烟如何知晓?最后还是应道:“是。”
风烟捻指一笑,“说不定还真有法子。陈王血灵掌炼用再多灵力,也不过外道,陌阳清正,柳烟刚直,两剑合一,最克邪魔外道,或可一试。”
任舟为难道:“可在下境界低微……”
风烟摆手,“无妨,借你们之剑势而已,我年轻时学过些柳烟剑法,应当还调用得来。”
已明其意,问飞鸿不住担忧,关切道:“即便是借力,到底也要用灵力,师兄毒伤可会有碍?”
“小事,你再匀我几分力,也与御个阵法无异了。”风烟语意轻快,往问飞鸿肩头轻拍一掌,“趁陈铎尚在炼化血气,麻利些,飞鸿,你去城中一趟。”
问飞鸿愣道:“城中?”
风烟:“城中尚有那么多凡人,我们打架弄得这般声势浩大,你这做城主的好歹得出面安抚人家一番吧。”
本还念着这危急之时又怎好离开师兄身边,但风烟言之在理,问飞鸿踌躇片刻,还是入了城中。
问飞鸿在身侧,风烟总觉得许多谋算筹划不明,大抵是色令智昏,静心不得。将好不容易才出关的问城主撵走,风烟叫任舟柳景平二人出剑,由他落阵再转剑气。
谈话间,血雾已将整座飞雪城包围,风烟并指点了自己经脉,强撑起灵流,化用剑力凝于一击之中。
飞雪城上空阵纹铺展,随佛光风势而起,一柄百丈长剑悬于飞雪城城头,剑尖直指血色环围中的陈王。
风烟拂袖,剑出翻鲸掀云,其上佛法符文将血雾中因缘怨气净度去,而锋芒犹锐,正与陈王一掌相对。
血灵掌聚化作狰狞人面,掌下亡故者千般怨怒嗔恼集于此,更为血灵掌添几分威力。任舟剑中一丝佛性度不了这冤海血债,剑上金光愈黯,隐隐被陈王压过一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