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饮了汤药,这会儿嘴里还满是苦味,汤泉药浴的调理也不能落下,风烟撂下外袍,步入温水中。
说老实话,换了药之后药性愈发毒了,这么几日下来,风烟都有些倦了,奈何治病不是一两日的事,纵是不愿也没法。
热水一浸,感觉骨头都酥了几分,风烟忽觉脊背彻凉,随后是密切贴上来的热意。
“师兄。”
五指拨开青丝,伸笼住脊背,透过皮肉,能够触及节节相扣的骨节,往上是肋骨,舒展的蝶骨翩然欲飞。近到毫厘无距,才能听见翻涌水声下跃动的心跳。
问飞鸿侧耳贴靠在风烟肩后,拥怀紧密。
他拥紧风烟肋下,是个叫人逃无可逃的姿态,得了便宜,还要卖乖道:“师兄太瘦了,是因为天水之毒么?”
“少来。”风烟稍微挣松些,一晃身,把问飞鸿也拖进温泉中。
水花溅起,动静半点不小,问飞鸿仰首吻上风烟,于池水中纠缠不休。他们沉在池中,被啃得急了,风烟难免小呛一口,泄愤似的在问飞鸿唇角咬下个印。
“哈——”问飞鸿抱着风烟靠在池壁上,湿漉漉的额发犹悬着水珠,遭明晃晃月色一照,珍珠似的。他活脱脱就像志怪书中写的东海鲛人,貌尤殊艳,又一生痴风月,眼中只装得下一人。
“你怎么过来了?”风烟抚他唇角被自己咬出的齿印,顺势挑起问飞鸿下巴,“莫非那边事……不,应当不是,还是说,一别如三秋,这是想我了呢?”
问飞鸿拱进风烟怀中,“师兄明知故问。那边一切都好,今日我们在太行山安营扎寨,我是想师兄了才来的,还久留不得,明日便得回去。事了之后,我定要天天待在师兄身边,寸步不离。”
“好端端的,都湿透了。”风烟微微眯眼,玩味地拨玩着问飞鸿颊边鬓发,狎昵挑挠过问飞鸿喉结,“可别染了风寒,得怪师兄没照顾好你了。来师兄这儿,给你擦擦。”
嘴上说着这样的话——风烟刚要去扯问飞鸿腰间玉带,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僵,拿岸上外袍将问飞鸿一裹,拽进怀中掩住。
“风泉主——”
叶拨林动,宫希声慌忙而至,“方才我听这边似有异动,可是出了什么事?”
风烟将问飞鸿捂得严严实实,但毕竟这么大个人,夜色再深也不能全藏住,一时与宫希声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宫希声低下头,温声道:“年轻人情浓意盛是好事,我冒昧了,抱歉。”
问飞鸿被风烟压在衣袍下,不明所以地“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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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烟拿巾布为问飞鸿擦净湿发,问飞鸿老老实实在面前梨木椅子里坐着,搂挂他腰上,埋首风烟腹间。
“原来竟有此事,夺郗之术当真能成,太出人意料了。”
“嗯。”风烟指腹蹭蹭问飞鸿下唇,“不过宫希声如今用着冉蔚之身躯,境界自然是不可同当年而语,对上陈王,恐怕帮不了你们太多,决断一招还得你们来。”
“师兄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风烟默了会儿,耐心有限地用灵力烘干问飞鸿发尾,“挺好相与,就是叫我……啧,不大自在。”
问飞鸿笑起来,搂紧风烟,仰头在其心口正中的一枚浅痣上吻了吻,“师兄很少与这样的长辈相处吧。今日我看他样子,倒觉得格外可亲。”
风烟捏捏他脸,“你从前没少诽谤人家,这才一面,又喜欢上了?”
“师兄怎又翻我旧账。”
二人简单收拾,风烟念及问飞鸿风尘仆仆来此,明日便又要走,实在不好拖着问飞鸿做什么,便把人卷进被褥里:天水泉的床榻,总是比行路时强上不少的。
他不折腾问飞鸿,问飞鸿却非要来招惹他。这会儿散了发、宽了衣,躺倒床榻深处,薄纱罗帷半遮半掩,问飞鸿伸手去够他衣带,被风烟捉住腕子,反将风烟扯进锦被堆中。
拿他没法,风烟摁着问飞鸿锁骨,将人塞进床角,“胡闹什么,我养病倒是什么时辰醒无所谓,你打明儿就走,还有正事在身,大半夜少瞎折腾。”
问飞鸿颇为无辜地眨眨眼,“我想师兄想得紧,师兄再给我抱会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