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此趟前来陵州只是为打听芦花印记的消息,却没想到,竟还得了昔年恩师好友、召升荣前辈的消息,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一两日而已,他再等等无妨。
顾岑风沉吟片刻,又想起一事,遂问:“方才我似乎听你院子传来一阵笛声,难道修贤弟也喜好音律?”
“唉。”修海当即叹了口气,对着顾岑风大吐苦水起来。
“顾兄你可是不知道,方才不知从哪儿蹦出来个蛮不讲理的小娘子,将我精心布置的庭院毁了不说,还把我的鹰抢走了!”
能控鹰的女子?他倒是认识一个!
顾岑风眼皮一跳,手上不由得将扶手攥紧了些,继续套他的话,“你是说,你院中传来的笛声,是那女子所奏?”
“正是。”
说到此处,顾岑风已然确定修海口中的女子定是归寒烟。他按捺着心中欣喜,不禁感叹天意竟是如此玄妙。
人海茫茫,当初分别怪他一时意气,没问清楚她是去何处寻师傅,事后方觉后悔。本以为再等相见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可没想到,天意却让他们在千里之外的陵州再次相遇。
顾岑风藏不住的笑意蔓延至嘴角,却听修海又饶有兴致地与他谈起。
“我跟你说顾兄,那女子长得……啧啧,真是没得说,就是脾气太过刚烈。”修海颇有些不认可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那般性情,什么样的男子才能消受的了……”
听他这番对归寒烟评头论足,顾岑风当即冷笑一声。
可不知者不罪,顾岑风也心知此理。
不过,也仅仅是心知而已。
顾岑风笑了笑,对着修海说道:“我看修贤弟一手将兴隆当铺打理的有声有色,颇有大才之风,想不到说出的话却尽是这些粗陋浅薄之言。”
闻言,修海不禁为之一凛,表情瞬间冻结在脸上。他看向顾岑风,却见对方虽是笑着,可那笑意却不及眼底。反倒他一双眼,此时犹如寒冰洞般凛冽迫人。
顾岑风便用这双眼,继续盯着修海道:“你妄议他人,在背后对一女子指指点点,此等行事作风,顾某又怎敢和你共商大事,告辞。”
说罢,顾岑风冷着脸起身,大步流星向屋外走去。
修海一愣,随即连奔几步跟了上去。“顾兄,顾兄……”
见顾岑风置若罔闻,他心急之下一把拽住了顾岑风的胳膊,“顾大哥!”
顾岑风半抬眼帘,淡淡撇去一眼,修海便如烫手一般立即将手缩回。
他此刻脸上尽是迷茫不安,却大抵知道应是自己这张嘴又得罪了人。
他猛地朝嘴上扇了一下,止不住地道:“少主,我错了,您饶过我这回吧!我这一向嬉皮笑脸惯了,我们家老爷子就是因为我这不三不四的样子,这才打发我到陵州来,离得他远远的,好眼不见为净。是我出言无状,冒犯那位姑娘。我该打,该打!”
说着,修海又抽起自己嘴巴来。
眼见着他一张白皙面庞红了不少,还隐隐显出两个五指印来。顾岑风这才如看不下去一般,淡淡出声阻止了他。
“行了。”
修海停下手瞧了顾岑风一眼,见他脸色稍缓,这才松口气般揉了揉泛疼的脸颊,对着顾岑风讪笑了一声。
顾岑风见他目光坦率,心中倒不似藏着弯弯绕,可这番苦肉计却属实使得过于顺畅,不由问起,“你平日在令尊面前便是如此?”
闻言,修海也没想着瞒,只是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嗐,大哥有所不知,我是老来子。平日里闯了什么祸,如此这般下来,老爷子就算不消气,也肯定不会再责罚于我了。”
怪不得,顾岑风暗道一句。
见顾岑风还是要走,修海又急忙阻拦,“大哥怎还是要走,可是还不曾原谅小弟?”
接着他又话风一转,语气不乏轻松起来,“大哥初来陵州,定是还没有好好逛过。何不让小弟略尽地主之谊,带大哥瞧瞧这陵州城风光如何?”
顾岑风摇了摇头,婉言谢过,“非是顾某刻意扫兴,只是如今顾某的通缉令已经贴遍了陵州的大街小巷。若顾某此时再招摇过市,未免惹来不便。”
他话虽这样说,可心中却是在想,找归姑娘要紧!
只是陵州之大,要到何处去寻她?若是自己能早来片刻,倒省去这许多烦恼。
听顾岑风推辞,修海却不罢休。
他拦着顾岑风,斩钉截铁道:“大哥信我,如今朝中局势不明,陵州又是天高皇帝远,通缉令也不过是摆摆样子,州府未必上心。你只需乔装一番,有我作保,包你在陵州畅通无阻。”
听了这话,顾岑风忽然心念电转。这现成的包打听,他怎么就忘了用?
见顾岑风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修海刚有些泄气,却在此时又听到顾岑风的声音响起。
“其余好说,你先帮我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