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岑风会意,立即附耳过去,只听归寒烟直截了当道:“霍豫和霍衡之这对父子对霍老爷子下手,无非是想完全掌控白梅山庄。他们可以如此,我们为何不可?!”
“抽薪止沸,剪草除根。只要我们暗中擒了这对父子,一切问题不都可迎刃而解了吗?”
不防归寒烟竟做如此打算,顾岑风只觉自己如被当头棒喝。
此事发生后,他下意识便套用了在皇城司时的经验,若无铁证便不轻易出手。可他也忘了,自己早已不是什么指挥使,这里也不是京城。
对付霍衡之这种阴险狡诈之人,先以武力制他,再同他一一对质。到时,事实摆在眼前,便不怕他不招出实情。
如此看来,他倒是不如阿烟灵活机变了。只是,此事尚有风险,须得筹谋一番才是。
顾岑风抬眼看向归寒烟,见她此刻目光灼灼,一副成竹在胸之姿,他只觉自己的心也猛地跳动了一番。
“阿烟,”顾岑风压抑着因兴奋而跳动的神经,温声询问:“你打算何时动手?”
归寒烟沉吟一瞬,便答:“未免迟则生变,趁此时霍家父子还未提防之际,咱们今晚就趁着夜色动手!”
……
“什么?!”
回到住处,归寒烟将计策告知修海,却惊地他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归寒烟侧目看他一眼,不屑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这还不……”
修海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立即压低了音量,质疑道:“你这说得跟土匪绑人一样,还说我大惊小怪。你可知,虽然婚宴过后,有不少宾客都离开了白梅山庄,可还有没走的呐!那些也都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且与霍家交好的人家,真闹开了,咱们可是寡不敌众啊!”
“你不会藏着点儿,不让他们知道?”
“我——”修海顿时被归寒烟问得哑口无言。
归寒烟倒也不是想强人所难,她立刻与修海客观分析起来:“我与霍衡之两次交手,他的身手没有我好。我若要抓他,应当不是难事。所以目前,也只有一个霍豫我们不知其深浅。”
她随即看向顾岑风,“不过我想,即便那霍豫再厉害,有你出马,拿下此人也定是轻而易举。”
顾岑风不禁扬了扬眉,他还是头一次听归寒烟这么正儿八经地夸自己。他第一次由衷觉得,还好自己武功不赖,至少还能入得了她的眼。
想到此处,顾岑风面上不显,只微微勾起嘴角,淡然道:“难能得阿烟如此信任,那我自当全力以赴。”
“阿烟妹妹,那我做什么啊?”修海忽然发问。
顾岑风闻言,立即看向修海,幽幽问道:“你叫她什么?”
触及到顾岑风来者不善的目光,修海顿时一惊,连说话也结巴了几分,“阿,阿烟啊,方才我听大哥你不也是这么叫的吗?”
顾岑风只笑了笑,“来,你出来,咱们单独聊聊。”
此时,修海再迟钝也反应上来有几分不妙,他讪笑两声,边说边悄悄往归寒烟身后躲去。
“不用了吧,咱哥俩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阿……归姑娘的面说的。”
修海一副窘状,看得归寒烟不由一笑。
她心中却也开始思考,为何顾岑风叫她阿烟时,她倒觉得自然而然。可轮到修海叫她阿烟妹妹,她便不喜起来。
许是修海语气听着太过轻佻,这才招致她反感。又或许是在她心中,修海本就不能同顾岑风相提并论。
虽然他们相识不过短短数月,但一同经历过的那些风雨,倒让她发觉抛开朝廷鹰犬面具的顾岑风,竟也有颗柔软的心脏。
相识越久,她与顾岑风之间便越发默契。只是……
归寒烟下意识看了过去。她与顾岑风此时距离不过一臂,可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朦朦胧胧,一直相隔在他们之间,让她无法彻底放下自己的疑心。
顾岑风察觉到归寒烟的视线,只见她此时虽看着自己,却蹙着眉头,一副思虑模样。
他立即碰了碰归寒烟的衣袖,俯首问道:“怎么了?”
闻声,归寒烟倏然回神,便对上顾岑风略带关心的目光。
“没什么。”归寒烟笑了笑,暂时压下那些无关思绪,“我只是想,要想同时擒住霍豫和霍衡之,咱们三人只能兵分两路。”
“三人?”修海疑道:“我们不告诉岳姑娘吗?”
归寒烟当下便否决道:“最好不要,免得她夹在中间为难。况且,未免走漏风声,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到时,我会提前埋伏在霍衡之屋中,等他入瓮,修海在外帮我策应,以防他耍诈逃脱。”
修海立即点头,“包在我身上!”
“好,霍豫那里就交给我,待事成后我再来同你们汇合。”
顾岑风沉吟片刻,终是补上一句,“尽人事,听天命。阿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