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箫尤在笑:“说起来岚裳相公比怯身早进府中,怯身该叫岚裳哥哥才是。”
尹凌听出来了醋缸子味儿,木婉言未曾,她只觉得凤九箫和后院的人相处还挺融洽。
不过,听不出来小男人的话中话是一方面,懂得如何端水又是另一方面。
“并蒂莲尚有相异处,花开两朵,各美其美,何须艳羡。”她拍拍他的手背,“岚裳清若秋菊披霜,九箫皎似日升朝霞,在孤看来皆是形貌昳丽。至于称呼,如何高兴如何来,不必多纠结这些。”
她柔和眸光,桃花眼洇晕开浓艳之色,能颤得人脸红心跳。
尹凌在一旁看得心底啧啧感慨。
按照她的经验,一般来说郎婿夸别的男人,作为妻主的话里话外要表现得心向着郎婿才对,不然这些深闺男人指不定心里酿着多大的醋呢。
殿下竟然选择左右各赏一颗糖果,这是想明晃晃享齐人之福啊,那么多年一个个男子对殿下念念不忘,而殿下左拥右抱、偎红依翠的竟然未有翻车,也就仗着长着一双多情眼勾得这些不谙世事的人昏头昏脑了。
这不?太子妃明显也有些恍惚呢。
然而太子妃不愧是殿下亲自认定的理智之人,只稍稍定了定神,便抽出自己的手腕,缓缓绽开笑容。
“素闻殿下很是宠幸岚裳相公,岚裳突然倒下想来殿下表面不说,实则心急如焚得紧,殿下休要在怯身这里耽搁了,还是快去看看吧。”
尹凌喟叹,这就是正宫气度啊。
木婉言看着空荡荡的手心,拧眉。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她又不是没当过主公,她能不知道在拉拢一位盟友时,另一位盟友出来刷存在感是大忌吗!
不对啊,这一个是盟友一个是情人,盟友难不成是在担心她为“爱”怠惰?
咳……她确实有偷懒的心,这个没法儿反驳。
太子殿下尤自心虚着,体贴的太子妃见她犹豫,率先跪下送别太子:“历代皇室皆是重情之人,怯身知晓殿下亦是如此。殿下还是莫要迟疑,别让岚裳相公等急了,误以为殿下有了新人忘旧人,心生悲意,届时更为病重就不好了。”
天底下哪里去找这般会给人递台阶下的好盟友?
木婉言感慨不已,抓着凤九箫的手满意得不行,突然就明白皇帝皇后看他越看越欢喜的感觉了。
“孤也确实几日不曾见岚裳,九箫且先自己歇着,孤去去就来。”
凤九箫端庄一笑,款款行礼:“怯身恭送殿下。”
如此识大体,可堪是一个值得称赞的贤内助了,木婉言没有回头也能想得到凤九箫此时的模样。
定然仍是笑意浅浅,端的是大方得体、进退有度,正正符合一个大家正婿的规范。
她想起婚礼的前几日。
装了一个月的残废,木婉言又嫌无聊,左右该安排的事也已经安排好,再有忙碌便是婚后北巡,届时怕是连歇息也不能,她想着不久后就要进入婚姻的坟墓以及事业的大坑,不如趁着还是个自由身四处窜一窜玩乐玩乐。
于是木婉言穿着自个儿偷摸藏好的夜行衣,确定管家婆周尚瑾安生睡着了偷摸从围墙溜出了太子府。
当晚,仗着自己武艺高强,木婉言溜进了皇宫,宛如逛自家后花园似的闲逛。
皇宫没什么好逛的,皇帝皇后正进行夜生活,木婉言隔老远也不好去打扰他们。
木婉言坐在金銮殿屋顶上,俯瞰着整个紫禁城。
大桓有夜市,从皇宫向皇城四周看,灯火阑珊,流光溢彩,仿佛天幕都被点亮了,人群攒动间,熙熙攘攘。
她坐在全城最中心,看这皇城,远处各色烟花乍响,几乎让黑夜成为白昼。
烟花夺目,绚烂繁华,一时间热闹无数。
太子大婚前三天满城烟花,宵禁较之前晚上两个时辰,大半个夜晚都是成串的火光,将整个夜空照得有如白昼。
木婉言歪头,看了眼烟花,跃身跳下屋顶,信步走到街市上。
她没有选择闹市,一路缓步慢行,先绕着闹市闲闲看了几圈,而后走在昏暗无人的小巷里,青砖深厚,似乎把喧嚣都阻隔在外。
直到墙角跟偏门有脸上洋溢着喜气进进出出,木婉言才停住脚步躲到一片黑暗中。
习武之人听力都绝佳,她轻易听清下人们的私语:
“早前都说殿下三心二意,纵情花丛,而今看来谣言也并不可全信嘛,天家人却愿意同平常百姓家一般初聘,足见殿下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