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微满的思绪很乱,理不清这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闻言,方少骞默了默,双手轻轻捧住相微满的脸,他的眸中满是爱意,却参杂了几分复杂:“我爱你。”这三个字裹着喉间砂砾般的暗哑,混着夜风吹入相微满的耳畔。
相微满喉头一哽,怔怔看着他,此刻方少骞眼底映着漫天星子,比任何时候都教人心悸,她到底什么都没说,最后只是抬手轻轻覆上他的手,扯出一抹笑:“我等你。”
既然他不愿说,那便顺其自然罢。
……
城西书肆内。
中年男人粗粝的手指抚过面前的羊皮纸,笑道:“方少骞已经离京了,他这次,有去无回。”
闻言,斗篷男子倒是没什么情绪,他提醒道:“他可没那么容易死,总之,你小心些。”
方少骞若是那般容易就死了,那如何混到枢密使的位置?他可从来都没小瞧过方少骞,方少骞这小子,完全随了他爹,心中可多得是算计。
中年男人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一双浑浊的眼睛满是算计:“放心,这次我早已派人跟着他,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斗篷男子默了默,手中的信笺触及烛火的刹那,青烟扭成似是鬼魅形状:“我的人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准备何时动手?”
他能确保,只要没有方少骞出来坏事,此次定能成功,届时,大济和定宁两国都将彻底被改头换面。
中年男人道:“不急,三十年都等得,何妨再候三更漏尽。”
……
是日,相黎出嫁,宫中大喜。
相微满在相黎房中,铜镜里映出相黎鬓间九翟冠垂下的珍珠流苏,颗颗浑圆东珠坠下,她笑看着镜中唇红齿白的相黎,道:“二皇姊天生丽质,便是这红婚服都不及阿姊的万分之一美。”
她也是回京后才知相黎要嫁人了,听相子席说,相黎的驸马是当朝兵部左侍郎,与相子席是同僚,为人刚正,清廉正直。
这相微满还没来得及见上未来姐夫一面,相黎的婚期便到了。
闻言,相黎笑着拉过相微满的手,温声道:“你啊,就是嘴甜。”说完她还有些担忧的嘱咐,“日后我不在宫中,便护不了你了,但有事可以去找你三皇兄,在这宫中行走,无依无靠,到底还是有些艰难。”
言罢,她似是想起什么,又笑道:“不过如今你帮衬户部,与方大人的婚事也将近了,这宫中应是也不会有人为难你,阿姊也能放心些。”
相微满笑了笑,回握住她的手:“嗯,阿姊放心,如今我与当初不同了,定不会叫人欺负了去。”
她想起方少骞,那时方少骞离京是起早走的,相微满还没醒,故而也没给方少骞送行,连一面也没见到。
正因如此,方少骞离京后的几天相微满都格外心慌,比上一次方少骞出使乌州还慌,甚至有些提心吊胆。
她还曾试图从杨武口中打探出什么,可杨武半个字都不肯与她透露。
相微满有些眼热,在这宫中,除了随禾,当属二皇姊待她最好的了,如今,二皇姊也要嫁人了……
相黎点点头,却还是有些不放心:“若日后方大人待你不好,你便写信给我,阿姊定然去给你撑腰。”
话音刚落,相黎忽觉手背微湿,原是相微满的泪坠在了她手背上,烫得心尖发颤。
相微满话语陡然哽咽,却还是应着:“嗯。”
人总是这般,受了苦痛委屈都能咬牙忍下,可若旁人关心半句,泪水便会不受控的落下。
见状,相黎笑了笑轻轻拭去她的泪:“傻姑娘,哭什么?今日阿姊大婚,莫要哭成了花猫,那便不好看了。”
窗外传来礼乐声,笙箫裹着晨露的湿气漫进殿来,喜娘捧着鎏金缠枝托盘进来时,满室珠光都为之一黯。
相微满吸了吸鼻子,点头道:“嗯,阿姊也是,婚后若他待你不好,阿姊便告诉我,我定然去掀了他府中的瓦。”
闻言,相黎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应下:“好,阿姊记下了。”
相微满看着相黎执起却扇,还是满心的不舍。
公主出嫁礼仪繁琐,但相微满和相子席还是陪同在侧,府门前的合欢树飘落绒花,落在相黎头上,看见新郎官一身大红婚服在外迎接,相微满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入府邸,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