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赌场,还赚了几文钱,没有什么特别的呀,神医你说说,这到底是不是鬼夜傀术……”
“有阴人来看过令郎了?”江问月问。
对方没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大叫:“我儿不过十五,能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一定是我,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惹得神佛降罪!”徐氏越说越慌张,竟又跪了下来,朝着神像连连磕头。
江问月听着这结实的声音只觉得自己脑门也跟着痛了起来,她望向同样头痛的张妈。
“我看也有婴儿染上这病,徐夫人,或许这病与功德无关……”张妈安慰道。
两人终于将徐氏安抚好,张妈又检查了一番。
“我家阿恒……怎么样?”徐氏见张妈一直没说话,有些忐忑,但语气中又夹杂了一些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期望。
张妈不忍心去打击一位母亲,斟酌了一下说辞:“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还需移至医馆,方便治疗。”
徐氏瞬间精神矍铄,嘴里好好好不停地应着,然后转身从角落里摸出来一枚裹着沙土的铜钱,想塞给站在一边的江问月。
江问月虽然爱钱,但也不至于连这都收,她赶紧往屋外跑,以找木板为由非常不厚道地把这烂摊子留给了张妈。
可怜徐氏家周围只有屋子门板能抬人,拆了穿堂风能把家给吹散,江问月只好去暗巷各处的垃圾堆里翻找。
于是一炷香过后,江问月拎着战利品,望着眼前高高矮矮、奇形怪状的房子失了神——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无奈,她只能四处走走企图找人问路。
可不知为什么,这穷巷子似乎格外地大,不但走不出来,连个狗影子都没见着。
江问月停下脚步,准备找个石头歇一歇。
就在这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她背后传了过来。
江问月心说终于有人了,惊喜地转过身去,可自己身后空无一人,只有紧闭家门的低矮房屋。
她回过头去,可就在这时那声音又在她后脑勺响了起来。
而且越来越近。
江问月站起身,四周看了看,又捂住耳朵。果然,那声音仿佛是从她脑中发出的一般,还在继续!
江问月一个激灵,矿场的那些亡魂跟过来了?!
她指尖燃起一点白光,却无处可以释放,她并没有看到任何鬼影。
但脑袋里的声音越来越响了,她发现那声音竟然还有旋律!
江问月心一横,拔腿朝前狂奔——再不跑就要贴脸上来演奏了!
幸运的是,这一次她找对了方向,不一会儿就回到了主干道上。随着她踏上大道石板的那一刻,声音也消失了。
江问月松了一口气,转头望向西口巷。巷子里一片静谧,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大概因为这里没人有钱买灯油。
待江问月气喘吁吁的回到医馆,发现张妈和徐氏已经用门板把汪恒抬回了医馆。
她向这两位老人家千般道歉后自告奋勇的要了值守夜班这活。
一来是为了表达歉意,二来刚刚那经历后,今夜她是不敢闭眼的。
江问月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独自守着一盏油灯,看着这闪烁跳跃的火苗发呆。
刚才她走到主道上就摆脱了那声音,之后一路平安地摸索到了医馆中。但那个幻听实在是太诡异了——她只听过耳鸣的,没听过耳鸣还能带旋律的!
会不会是“盲婆”盯上自己了?
江问月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无意识的拽着头发。
突然,她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触感——好像摸到了个冰凉的东西。
江问月手指一顿,快速将发簪拔下,果然,手中握着的是一根她从未见过的铜质发簪。
她愣了一下,回忆起早晨自己拿簪子盘头时还没睡醒,可能是不小心拿错了?
不对,她清楚地记得,昨天睡前梳妆台上只有那根小树枝。
江问月感觉这个世界出bug了。
长夜漫漫,屋外的雾气越来越浓,门外的物体逐渐变得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亮光从雾气中透了过来,那是初升的太阳。
黑夜已经过去。
这一夜无事发生,大概盲婆是不存在的。
江问月感受着这抹光线,放松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站起身来准备去煎药,计划着下午回一趟叶菡家,去找找她的小树枝。
就在这时,背后一阵凉风扫过,还没等她回头,身后的墙壁轰然倒塌,朝她后脑勺砸了过来。
最后一眼,江问月看见了闪烁跳跃的烛光,歘地熄灭了。
屋内瞬间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