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芫花甩甩脑袋,不再纠结女杂工的话,跑了出去。
芫花还在担心是不是掌柜的知道她是狐狸精了,要辞了她。
掌柜的满面严肃,沉重地拍着芫花的肩头,“小七,你得好好干啊!你知道咱们客栈其他人都怎么说你么?”
芫花有点心急,莫不是真的知道了?
她道:“怎么说我?”
掌柜的叹气,摇头,再叹气:“他们都说你不做事,还拿工钱。”
芫花一愣,随即很不服气:“我做事了,我扫叶子了。”
“我也晓得,可他们不觉得,你也明白,咱们做生意的最讲求名誉,总不能因你一人名声,毁了我这清誉客栈罢?”掌柜的语重心长,连算盘都不拨了,“若你不能证明自己有用,那我便是想留你也不中呀!”
芫花大抵懂了,她这是快要丢这份工了,便问:“那我应当做什么呢?”
掌柜的见她如此上道,心宽不少,笑了起来,指向客栈二楼一间房,“咱们人手不够,照顾不了那么多客人,你去负责那间房的客人,有何要求都尽数记下,好好伺候着。”
芫花忙不迭点头,“好。”
厨房里做好了菜,没给小二,全装在一个木盘里递给了芫花。
掌柜的下巴往楼上抬:“你,送上去。”
芫花点点头,接了这档子活。
芫花端着木盘上楼,敲了敲门,在门缝说了句:“客人,你们的菜好了。”
“端进来。”一道很沉的声儿传来。
“好,”芫花胳膊肘推开门一只脚刚踏进房里去,木盘让人抢走,又冷不防地被人一拉,整个人都摔在地上。
房门“啪”一声紧扣,细长而冰凉的触感瞬至芫花的脖颈。
一把又长又宽的银刀,稳稳当当架在芫花脖子边上,一不留神,便能将她头身分离。
“你们这家客栈,到底藏了多少天盟山狐皮?老实交代,饶你不死,”头顶上的声,威胁之意浓烈。
芫花大着胆子转眸去看,发现架刀之人正是那个什么郁督公身旁的人!
她细细思索,想起来了,是指挥使!
折檐手一紧,银刀割出芫花脖上一道浅口,丝丝血珠渗出。
芫花结结巴巴:“大、大人,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个做杂工的,哪懂什么藏狐皮。”
“有人翻出厨房后院了!带着狐皮跑了!”
楼下,适时响起锦衣卫的传声。
折檐瞪了芫花一眼,吓得她一个激灵缩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木门被狠推开,折檐冲了出去,那木门一摇一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响。
芫花探手,摸到脖颈上细长一条血口,疼得她嘶叫。
什么人嘛!
倏然间,头顶黯淡下来,油灯微光被掩去。
“若还想要你的脑袋,便不要在此处做工了。”
芫花被脖颈上那道血口疼得泪眼汪汪,眼睛都睁不开,闻言只觉熟悉,却睁不开眼去看,只能在一条狭窄泪花中,捕捉到绚烂的红。
.
厨房后院踏过一群人,踩得遍地泥土翻卷,客栈里的所有人都被一一逮捕,确认无罪才释放。
做工的全被遣散,掌柜的跪在大堂一个劲磕头认罪。
一团毛茸茸的白跃过大堂,钻进厨房后院,站在屋檐上看火烧后院,看锦衣卫捉拿贩子。
芫花的耳朵不自觉动了动,尾巴高高甩起,她寻着味道,又从屋檐上跳下,翻到墙外。
难怪她在这儿做了那么久的工都没发现异常,她今日才知,原来做人和做狐,连感官都是不一样的!
做人时,是人的听力,是人的嗅觉,做狐时,又是狐的听力,狐的嗅觉。
芫花追着弥在空中的狐的气息,早就死了的狐狸,只有淡淡的腐味,和独属于天盟山狐狸的味道。
芫花跳出了客栈,追到十字小道上,左右犹豫后,跟丢了。
身后有脚步声,芫花认出这是王暮的脚步声,还有他说话的声儿。
“郁决当真放了那个女杂工?”
“千真万确呀王大人!是其他几个女杂工告诉我的,说什么那新来的女杂工专干这种事儿,她们都被抓去审了,独独那新来的女杂工不见了!不是郁决放人,还有谁敢放?”
他们说着,越走越近。
前有王暮的人,后有王暮,芫花纠结片刻,化了人形。
恰巧,王暮和他手底下走过来了。
王暮饶有兴致地打量前方十字小道上的布衣女子,翘起唇,笑说:“是么?郁督公名震天下,只可惜身旁竟无一人侍奉,不若他送一位妾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