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花顿时惊得心跳,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匆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慌得不停弯动,似乎是知道自己要被割了,赶紧出来蹦哒两下。
那两只茸耳立在人脑袋上,属实怪异,可偏偏它雪白,又大,倒像个什么头饰似的戴着脑袋上。
许是知道芫花害怕,又被她那两只耳朵逗得好笑,郁决再说话时便没有那么刺人了,“怕什么,过来。”
“诶,好的,我过来了,郁大人你要说什么?”要砍就砍,卖关子做什么?
若是旁人,那砍脑袋砍耳朵或许就是一说罢,可郁决这个人,坏心眼子,肚子里都是黑的,说砍就砍了,轮得了谁去说么?
那她芫花被吓了砍耳朵的死令,还需要做点什么?
来,大人,我芫花呀这耳朵就在这儿,您随便砍!
双耳给您助兴,今儿不砍,您不是真督公。
芫花乖巧地站在郁决身前,摆了个很难看的笑,安慰自己的耳朵,正打算把心里想的那些一股脑吐出来给郁决助兴。
郁决却抬手,轻拉过芫花脑袋顶上的左耳。
完了完了,小狐耳,你就好好的走罢。
呜呜。
芫花绝望地闭眼,幻想看不见小狐耳被割,就不会痛。
耳朵却没掉,也没痛,倒是传进来一道有些低的笑,尾调上扬,听起来是在嘲笑芫花。
芫花发着颤睁开一只眼,看见月光倾斜着落在郁决的侧脸,映得他轮廓愈加明显。
阴柔危险的面上,似乎余了未散尽的笑意。
“你晓得怕了?烧春福楼的时候怎么不晓得怕?”郁决拉着芫花的耳朵,让她更靠近。
“我没有烧楼,”耳朵上痒痒的,惹得芫花的眉心不自觉蹙起,“我没想到会烧了楼。”
福德大人说,要放软些,卖乖给坏郁决看。
芫花便这么做了,她忍着耳朵上的痒,柔了眉眼,自下而上,展开杏眼。
那眼里,蓄着浅泉,有明月缀在其中,这般故作,却是不媚不艳,独独含怯,令人心生怜爱。
芫花轻轻启唇:“大……”
郁决眉心一跳,另一只手捂了芫花的眼,不打算看她的表演了,直言:“芫花,咱家要你过来办事。”
眼前一黑,剩下的台词卡喉里上不来了。
“嗯嗯,郁大人你说,我都听着,给你办!我芫花一条狐命,就是给郁大人办事儿的!”
郁决清楚那话是芫花不知道上哪儿学来的,足够鳖足,却也足够顺心。
当真是一只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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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雪团子趴在郁决肩头,困倦地张嘴,打了个极大的哈欠,闷出嘤的一声,靠在郁决脖颈下就要睡着。
郁决拍了拍芫花的脸,把她从睡梦里拽出来,“蠢狐狸,指路。”
芫花甩了甩狐头,爪子向前伸,做出指路状,引着郁决入天盟山密林。
疯了,都疯了!
大半夜不睡觉,找什么人!
那会子在东厂,坏郁决抓她嗅了件贴身小物,叫她寻着味儿入密林找人。
芫花不服气:“我不是狗!”
狗的活,叫她堂堂天盟山白狐来做,成何体统!
可郁决才不想搭理她,他说,他替她赔了春福楼的亏损,要么她拿月钱补,拢共补三年,也就是说,三年她都拿不到一分月钱。
要么,她就给嗅味儿,找路。
硬气的小狐狸会选哪个?
呵呵。
芫花冷笑,趴在郁决肩头,又出了嘤的一声儿。
爪子一伸。
走这边,蠢郁决。
天盟山密林,参天巨树生长,连天遮月,底下盘根错杂,山路崎岖泥泞。
林中有猛兽,虎狼皆有,生得那叫一个可怖扭曲。
至少作为一只小狐狸,芫花是很害怕它们的。
天盟山的白狐长居山腰以上,终日冰雪,这些狼兽一般不会往上走,白狐便在山腰上得以安居。
从前,陆婶总是跟芫花说,不能贪玩跑下山,就算当真下了山,也万万不能入密林。
她说密林有野兽,凶猛残暴,会把它们一族撕皮啖肉,连骨头都嚼碎。
今儿倒好,还带着人望密林钻。
钻也就罢了,这坏郁决还不带人的,拎着她,来了个打单独斗。
哪个金贵玩意儿,得坏郁决亲临天盟山?
芫花琢磨着,茸耳快速动了动,她突然睁开眼,直直站起来,脚下不稳就要摔,郁决扯着她后颈,抱在怀里。
“你又怎么了?”
芫花呜噜呜噜几声。
她听到狼和蛇靠近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