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所图,也非常人。”
芫花抓到狗尾巴草了,不过它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浇透了,根本立不起来,蔫蔫的一根弯垂。
芫花丢了它,拍拍衣袖起身要走,恰好碰上过来的郁决,索性大跨几步钻到他的伞下,跟他一起回去。
芫花攥着郁决的袖子,恨不得贴到他身上去,唯恐暴雨弄脏她的新衣,贴得足够近了,她悄悄说:“我听到了,吵得可真凶。”
郁决垂眼看着她攥他的衣裳,没说话,只将伞倾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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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雷雨愈发地大,移风殿的纱帘被狂风刮动,震天的白光打下,亮得人睡不着觉。
赵临聿从床榻上撑起,趿鞋下榻,披了外袍朝外间去,“崔鸣清。”
崔鸣清连忙弯着腰进来,“奴才在。”
赵临聿走到桌边坐下,“上奏游家那些人都招了,是么?”
“是。”
“去传郁决,就今夜,不等明儿,我不想再拖。”
崔鸣清再应了声是,欠身外出,拿了伞快步入雨夜。
赵临聿看着他动作迅速,若有所思地看向不远处的寒香殿。
芫花睡得不太沉,外边又是雷又是雨的,并不凉快,反倒是闷,闷得不行,偏生郁决抱她抱得紧,芫花索性变回她的狐狸了,缩进蚕丝被里,郁决就没办法抱她。
芫花摇了摇尾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继续睡,还没睡着,听见有人走过来,说甚么召郁决进宫,郁决不情不愿地起了,还拎了狐狸的后脖一起走。
狐狸再次打了哈欠醒来时,已经被整好衣衫的郁决抱在怀里,行在宫道上。
“明儿一早太后薨了,说个寿终正寝便是。”崔鸣清举着伞,跟在郁决身侧。
郁决摸了摸怀里的狐狸,将她的毛顺了一遍,才问:“陛下的意思?”
崔鸣清一愣,摇头,“陛下未留一言,兴许是全权交给您来办。”
“哦,这样啊,”郁决拉长音调,带着方睡醒时的懒散,他笑着去挠狐狸的下巴,狐狸舒服地眯眼,配合地高高抬起下巴,嘴像笑似的弯起。
崔鸣清往他怀里看一眼,通体白的狐狸,毛发柔软又蓬松,还很乖,不动不闹,这一眼,让多疑的狐狸察觉到了,狐狸睁开眼,乌圆的眸清亮动人,十分有神,从中能看出属于狐狸的狡黠。
黑珠凝着崔鸣清,一动不动。
崔鸣清默默低下眼,夸赞,“督公这只狐狸真通人性。”
“是么?本督倒觉得她蠢。”郁决抱着狐狸的那只手,抚了抚尾巴根,狐狸刚想站起来咬他一口,被摸了尾巴,瞬间软下去趴着。
崔鸣清没有看见,他仍旧低眼撑伞,直到到了佛云殿,见郁决还没有放下狐狸的意思。
崔鸣清问:“督公,需要奴才将这只狐宠送去娘娘那儿吗?”
狐狸闷头嘤嘤几声,脑袋都拱到郁决的臂弯里去了,显然是不想走,郁决也没有放下她。
“那督公可要看好它,狐狸易跑,宫殿之多之大,难找。”崔鸣清将伞递给郁决,自己取了把新的,慢慢退身外出。
崔鸣清走远后,狐狸突然咬了口郁决的手,跳到地下来,地面一滩雨水,浸湿了她的四只爪子。
被咬的虎口留下一排清晰的狐狸齿印,微微泛红,郁决抬起手观察片刻,不作声。
腰腹间缠上一只暖和的手,是芫花化了人,在摸郁决鸾带里的匕首。
芫花熟稔地摸出匕首,不等郁决说话,径直走向佛云殿,脚步快得要飞起。
雷再次劈了下来,撕碎黑幕。
郁决将手抬到鼻下,轻闻过,伸出舌尖细细舔舐齿印。
又有雷打下。
佛云殿内,再无声息。
当初狐鬼案了结,佛云殿便不再有人服侍,独将太后软禁,大殿上了琐,郁决不知道芫花怎么进去的,他没管,只拿了门匙去开殿门。
殿内荒凉,太后躺在殿中,身下淌满了鲜血,她穿着华贵雍容的宫装,和这寂寥的宫殿一丝不符。
“死得真漂亮,”芫花弯着杏眸,绝色的娇容,因为溅了血,变得更加惊心动魄。
她缓缓靠近郁决,伏在他胸膛前,一手轻轻柔柔地抚着,一手拔.出他腰间软刃。
芫花翘起唇畔,眯了眼笑意盎然,“欺津,上回见了折大人戴人皮,我貌似……学会如何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