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抱,让郁决意外得没能动弹。
“郁大人,你不要生气,我会想办法让你好起来的,真的,芫花发誓!”芫花用脑瓜蹭郁决,反反复复地蹭。
狐狸做错事了,就会蹭蹭对方,这是狐狸示弱的动作,这动作还会带着讨好的意味。
郁决张口,又闭口,她柔顺的发丝抚过,好像在抚慰他那点卑劣,最终,郁决心底的渴望战胜了那些害怕,他伸手,抱住芫花。
“那么,大人你为什么要跳崖啊?”芫花不合时宜地开口。
好像又被扒了亵裤一样,难堪。
郁决想也没想,就跳了。
为甚么呢?不难想啊,只有芫花才会不明白。
郁决最会的就是沉默,芫花永远也不会懂他为什么那么喜欢不说话,他太会吊她的耐心了。
芫花往回追溯原因,找不出所以然,算啦,大人不说她就不问啦。
芫花跟郁决草草解释几句她是如何来到塘州的,又说了点在塘州和在京里的日子有甚么不同,还把他二人现下处境说了,一张小嘴叭叭累了,就不再说了。
她坐不住,想去溜达两圈,郁决却不让她走了。
于是,芫花问了那么多,疑惑那么久,终于得到了答案。
郁决说,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怪怪的不敢面对她?
因为喜欢,所以去亲那个尸首?
因为喜欢,所以跳崖?
那她也说喜欢,是不是也得跟着他一起这样做?她不认为,她肯定觉得自己是当时脑袋发热,才跟他一起跳,再来一次,她不会跟着跳的。
芫花似懂非懂,总之郁决是没有生气,那她不纠结这个事儿了,郁决说出口,也好像如释重负。
山间的日子流得很慢,光是一个上午就过得慢,世间仿佛都慢了脚步,也不愧于为何那么多人都想隐居山林。
两人谁也没有提离开的事,芫花是真的只想当一只躺死的狐狸,郁决却是不想那么早回去。
回去就是一堆事儿,芫花就要变成荔夷,他不想。
芫花一会化人一会变成狐狸,走来走去跳来跳去,她一直觉得有人盯着她,转头一看是郁决,自他醒来,把话吐干净了,那双眼睛就没有放过她一分一刻。
他好像很害怕她离开他的视线。
芫花太闲了,走过去拉拉郁决的手,“外边有一条河,好长好长,我们去抓鱼罢,给你炖一条补补?”
郁决怎会不应呢。
芫花用雉玉母亲找来的轮椅,将郁决推着出去,郁决负责提桶,坐在岸边等芫花,芫花负责下河抓鱼。
她从来没用人身没抓过鱼,抓了很久也没抓到,索性又变回狐狸,用雪白绒绒的爪子去扑鱼。
郁决在河的边缘看她,长久地,专注地。
他看见她毛茸茸的大尾巴缺了很大一块毛,他猜她的假尸首用了她的毛做引,要不然怎会与她一模一样。
狐狸身手敏捷,没一会儿抓了很多鱼,郁决手里的桶愈发沉重,忽然,桶里急剧变重,郁决向下一看。
是狐狸坐进了桶里,她嘴里叼着一尾鱼,歪着脑瓜看他,莹润的乌圆眼珠,冲他眨了眨。
狐狸吐了这尾鱼,从桶里跳出来,四爪落地,浑身甩动,把水都甩走。
狐狸变成了人,她走到河边去捧水漱口,当她发现鞋袜湿了,又把鞋袜褪去,光着足踩在河滩上。
“郁大人,我们回去罢。”芫花拎着绣鞋,笑容比金乌更暖。
郁决盯着她看了很久,心里害怕的那片泥地好似被一弯水洗净,好像释怀,又好像没有。他不可能会释怀,只会好受那么一点,可好受那么一点对他来说足够珍贵了。
郁决不自觉地跟着芫花一起笑了,芫花见他阴着的脸终于有了笑,她笑意更深,自己却没能发现。
芫花跑过来,站在轮椅前,弯下腰到郁决的面前,她笑弯的唇下,露了两颗狐牙,“郁大人,虽然不知道为甚么,但我好想亲亲你。”
话完,动作跟了上来,郁决甚至还没反应上来,她的亲吻就已经到达。
他甚么都不能看见了,只能看见她眼底单纯的喜悦,寒冬之日,她晶莹的眸子似有少女怀春般的情窦。
芫花舔舔郁决的唇角,高兴地摇头晃脑,她走到轮椅后推他回去。
郁决一路都在琢磨芫花方才的神情。
是不是意味着,狐狸也可以给他一点感情?不要多的,就一点点,一点点。他奢求着,不敢多要,她还活着,就已经是莫大的满足。
直到芫花叫了一声,郁决才回神,只听她说:“哎呀!地下有东西硌脚!大人你别坐了,让我坐回去好不好?”
最终是郁决半瘸着把芫花推回去的,鱼也是他自己炖的。
夜来了,郁决又遇上问题。
屋子太小,洗浴的杂间就在旁边,连门都没有,靠一张极简陋的挡风隔断,挡风镂空,几乎没有挡视线的作用。
郁决是必须要擦身子的,他知道他已经被狐狸看个一干二净,但被她看见和让她看见那是两码事!
正当郁决捏着帕子犹豫时,芫花从外边回来了,她盯着他手上的帕子,慢慢靠近他。